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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更不可能远赴东昌卫,潜入指挥佥事府杀死尹洪山父子,日前再潜入潘府杀死潘逖。
晚词敷衍几句,留下一锭银子,正要和章衡出来,那老庙祝想起什么似的,睁大眼睛道:“您是八年前那位善信!承蒙您慷慨布施,小庙存留至今。贫道还记得您那支签,牡丹贫贱足称王,极盛遇虞未经久。凡事必需留后步,与奢宁俭乃爲躲。今年便是癸亥年,善信,您要小心啊!”
晚词一怔,知道他是把自己和别人记混了,点点头,道:“多谢道长提醒。”
两人走出来,章衡对那郑思礼道:“你师父病成这样,平日可有人来看望他?”
郑思礼摇了摇头,惨然道:“小庙本就冷清,他老人家又性子古怪,不爱说话,做了十几年庙祝,也没有一个相厚的施主。”
回到正殿,晚词透过那只写着心想事成的木箱顶端开口往里看了看,竟是空空如也。
“道长,这里面的信笺呢?”
郑思礼扬起眉梢,颇有几分自得道:“被花神娘娘收走了。”似乎深以花神娘娘显灵为荣。
晚词好奇道:“不知花神娘娘多久收一回?”
郑思礼道:“这个说不准,有时一两个月,有时一年半载,您知道花神娘娘掌管百花,忙得很。”
晚词点点头,又闲扯了几句,拉着章衡离开。郑思礼送出大门,目送他们上了马车,方才回去把那碗面热一热,继续吃。
晚词坐在车上与章衡分析道:“假设凶手确实因为虫娘杀了汪如亭,那么她(他)必然看过虫娘向花神娘娘许下的心愿。至于是怎么看到的,无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庙祝给她(他)看的,一种是她(他)偷偷看的。无论是哪一种,我们都不能打草惊蛇。”
章衡嗯了一声,道:“那姓郑的庙祝见钱眼开,油腔滑调,若我是凶手,绝不会和这样的人合作。我猜他并不知情,凶手每次偷走箱子里的信笺,他都以为是花神娘娘显灵呢。”
晚词回想郑庙祝提起花神娘娘显灵时敬畏又得意的神情,委实不像装的,点头道:“多半如此。我有个法子能捉住凶手,只是需要时间。”
“说来听听。”
“其实很简单,你找几个丫鬟扮成香客,每隔三日轮流来进香,将撒上寄灵香的信笺投入箱中,等凶手下次收走信笺,我们便能找到她(他)。”
章衡闻言大喜,道:“此乃妙计!”
因那些信笺大多是女子放进去的,有香味并不奇怪。只是不知道凶手下次收走信笺是什么时候,按照郑庙祝的说法,或许是一两个月后,或许是一年半载后。但对于一桩八年前的悬案,这点时间算什么?能破案便很好了。
章衡越想越欢喜,握住她纤纤手臂,道:“若能捉住凶手,三案齐破,皇上知道是你的功劳,他日绝不会为难你!”
晚词自己都没想到这层,怔了怔,笑道:“你怎么总是惦记着这事?”
章衡看着她,默然片刻,微微垂下眼睑,声音也低了些:“我并不是大公无私的人,任何案子都不及你重要。”
分明是哄人的甜言蜜语,他偏能说得如此认真,晚词心中暗叹这炉火纯青的演技,面上已吃了蜜似地笑起来。
真也好,假也罢,她毕竟是受用的。
月仙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吃过早饭,将昨晚取回来的信笺倒在桌上,一张张看过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什么有趣的。丢在炭盆里烧尽了,换上男装,出门去勾栏里看相扑。
划出界限的空地上,一高一矮两名汉子只穿着犊鼻裤扑在一起,高的那个十分壮硕,满身白花花的皮肉堆叠,好似一座难以撼动的肉山,矮的那个瘦得像猴,被肉山兜头压住,两根枯柴般的手臂死死抱住他一条腿,竟是寸步不让。
两人喘着粗气,汗流浃背,周围黑压压的人头排得鱼鳞一般,都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刘密带着十六岁的表弟坐在第二排,这小子也在国子监读书,忽然发现他的两个同窗坐在不远处,立马丢下刘密,跑了过去。
刘密看着三个说说笑笑的少年,想起那年晚词请他和章衡看相扑,她本想看大名鼎鼎的原千岁和黑金刚。
不料小厮买错了票,三人进场才发现场上是两名只穿着短衫底裤的女子。
本朝女子相扑并不稀罕,但终究不是正人君子看的,他和章衡转身便要走。
晚词拉住他二人衣袖,道:“胸中正则眸子瞭,看看也无妨!”
禁不住她好说歹说,他和章衡在位置上坐下,其实他们俩对女子相扑神往已久,就是谁都抹不开面子去看,这回借了晚词的光,如愿以偿。
两名相扑的女子技艺不俗,白胖的胳膊大腿扭在一起,灯光下晃得人眼花。二女腾跃,胸前颤动,全场热血沸腾。晚词和章衡看得津津有味,刘密正眼望着场上,余光扫着她,不觉脸红。
他从来没想过和一个姑娘家来看这个。
章衡瞥他一眼,对晚词笑道:“你看正林,胸中不正,脸都红了。”
刘密窘得脸颊发烫,用手肘捣他道:“休要胡说,是这里人太多,太闷热了。”
晚词扭过头来,看着他笑道:“那待会儿出去,我请正林多吃几盏凉茶,降降火。”
章衡哈哈大笑,刘密百口莫辩,晚词也笑个不住,双瞳宛若两湾碧波,清清亮亮。刘密心想她还真是胸中正则眸子瞭。
“刘大人!”一声呼唤将刘密拽出回忆,他转头对上另一双盈盈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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