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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家去，夏文身上微有酒意，赵长卿命人端来梅子茶，夏文一面喝茶一面说，&ldo;我没喝多少，父亲喝的不少。&rdo;赵长卿道，&ldo;你吃的如何？&rdo;夏文道，&ldo;不是吃饭的场合。&rdo;赵长卿道，&ldo;亏得早有准备。&rdo;命丫环端上些清粥小菜，还道，&ldo;若有多的，给老太太、太太那边各送一份过去。&rdo;夏老太太、夏太太是头一遭去夏少卿府，看着也不像是吃好了的。反正赵长卿自己跟夏恭人吃饭，没一回是吃饱了的。夏文用了些粥菜，赵长卿看他有些酒意未散，便服侍他歇下了，事后婆媳两个说起少卿府的规矩，赵长卿笑，&ldo;先前我也误会，以前帝都大户人家都似这般呢，倒还吓了一跳。后来去戚国公府上，戚夫人与戚大奶奶就别提多和睦了，真似母女一般，我们都是坐着一道说话，并不似族伯府上。&rdo;其实不只戚国公府没那些规矩，便是承恩侯府，也不似夏少卿府那般排场。承恩侯府请了夏家一大家子过去，宋老太太已回了帝都，听宋老太太说话，就知道帝都的贵妇人们也是各有性情。宋老太太嗓门儿极高，不知道的得以为宋老太太天生的大嗓门儿，那就误会了，宋老太太这大嗓门儿是后天生成的。自她孙女做了中宫皇后，宋老太太的嗓门儿无端比先前高了八度。宋老太太对夏家人格外热情，知道这是帮过她家长孙的人，并未让夏老太太行礼，咯咯咯的极亮堂的笑一阵，道，&ldo;听说你们到了，我就想请你们来家里吃饭。我家阿让先前多承你们照顾啦。&rdo;夏老太太知道这是皇后的亲祖母，连忙道，&ldo;不敢当不敢当，您太客气了。&rdo;宋老太太笑，&ldo;客气啥，这是实心话。&rdo;就这两句，再加上宋老太太院里的那一片整齐的菜地，赵长卿便知宋老太太仍是以前的草根作风，不过别有一翻直爽，倒也可爱。宋老太太是个直人，对于与自家有恩的夏家人，她是真心亲近，至于心机啥的，宋老太太还没修练出来呢。倒是夏老太太，窝里横惯了的，出来软蛋一个，面对皇后的祖母，紧张的舌头打结，话都说不俐落。夏太太倒还好些，只是担心言多必失，顺着宋老太太罢了。她也不敢居功，道，&ldo;自蜀中到边城，要不是宋大爷一路相伴，不敢想像。&rdo;这是凭心而论，她儿子是帮过宋嘉让，可人家宋嘉让对她家也不错，多有帮忙之处。两家的交情，还真是在患难中建立起来的。到了夏姑妈实在有些不堪，直接露出巴结的嘴脸来。说句良心话，想巴结宋老太太的人着实不少，夏家也是其中之一。可是，聪明人即使想巴结也不会露出丑态，更不能太离了格，譬如夏姑妈的话，&ldo;您瞧着真年轻，跟我差不多似的。&rdo;天哪，这话假的，宋老太太头上花白，兴许是先前草根时受的苦多了，后来富贵了，想保养也保养不来了。夏姑妈这话，简直睁着眼说瞎话。夏老太太这亲娘都想扑过去缝上长女的嘴！幸而宋老太太不在意，她笑呵呵地，先与夏老太太、夏太太说了两句，又赞过赵长卿，夏玉和赵莲，还给了夏玉赵莲不菲的见面礼。夏家人寻常出身，乍一进侯府，都很紧张。宋老太太自身也不是什么八面玲珑的人，她对夏家有好感，奈何跟夏家不大熟，实在也没啥共同话题。宋荣的夫人杜氏素来寡言少语，宋大奶奶戚氏正想接个话茬活跃下气氛，宋老太太终于搜肠刮肚的想起一个话题，同赵长卿道，&ldo;我听阿让说，你武功了不得。&rdo;赵长卿笑，&ldo;自小开始练的，兴许是练的久了，也没宋大爷说的那般厉害。&rdo;宋老太太道，&ldo;皇后也喜欢习武，她小时候每天跟她哥哥，早上起来去校场，武功也很好。&rdo;宋老太太如今很以孙女为荣，逢人便嘴痒，想显摆一二。。赵长卿笑，&ldo;听说皇后娘娘非但武功好，字也写得极漂亮。&rdo;宋老太太顿时得意，&ldo;我院里影壁上那个寿字，就是皇后写的，你进来时见到没？&rdo;&ldo;见到了。&rdo;赵长卿笑，&ldo;以前只是听说，就是见着老夫人院中影壁上的字，才觉着，百闻不如一见。&rdo;赵长卿是说到了宋老太太的心坎儿上，宋老太太说的有鼻子有眼，道，&ldo;自从皇后写了那个寿字给我，我院里瓜菜都长的比往时好。&rdo;这就纯粹是宋老太太自己的梦话了，她孙女做了皇后不假，又不是成了神仙。赵长卿笑，&ldo;看老太太的菜地里，那小青菜出得实在齐整，胡瓜也开始爬蔓了，还有一样应该是早豆角吧。&rdo;说到菜地，更是宋老太太的本行，在福闽她都没丢下，宋老太太笑，&ldo;难为你竟都认得？&rdo;赵长卿笑，&ldo;我小时候，祖母为节省，也是在家里辟出菜地来种菜的。后来，我祖母腿脚不大好，父亲就不让她种了。就是我们在边城时，婆婆也弄了菜园子。&rdo;轻轻松松的将话引到夏家这里来。相对于紧张的祖母与母亲，夏玉很快放松，听到自己熟悉的话题便道，&ldo;母亲烧饭时，叫我去摘菜，还总是叮嘱，别踩乱了菜畦。&rdo;福姐儿笑，&ldo;那会儿玉姐姐家还有果树，杏李梨桃，都有，春天开起花来，别提多好看了。&rdo;宋老太太笑，&ldo;你不知道，咱们老家的院子里有一株上百年的桃树，每年结一二百斤的果子。唉哟，到了七八月，那桃儿开始熟了，你祖父同你叔祖父，每天上学去时得先摘两个桃子。那桃子甜的哟，我一不在家就有那调皮捣蛋的跑咱家去偷桃子吃。&rdo;说到这些事，连素来寡言的杜氏都忍不住道，&ldo;我听侯爷说过，咱们老宅里那口井打的也好，不论天有多旱，别人家的井都干了，就咱家的井，里头的水又清又甜。&rdo;宋老太太忙道，&ldo;可不是么。那井水做出来的豆腐也比别人家的豆腐好，用来煮茶也香，那会儿咱村儿的教书先生最喜欢喝咱家井水泡的茶，咱家没茶，阿荣阿耀两个每天早上把井里打上来的第一桶井水送到先生家去，给先生用来煮茶。&rdo;不要以为人家先生是随随便便的看宋家艰难，给宋家兄弟免学费。一则宋氏兄弟的确念书聪明过人，瞧着似有出息的样子；二则，宋家兄弟小时候就会做人，格外伶俐讨人喜欢也是有的。这清晨井中第一桶水，被文人称为井水花，不论是用来泡茶、洗脸、烧菜、做饭，都是极好的。大家说说笑笑，把宋老太太的兴致挑了起来，宋老太太还特意吩咐丫环道，&ldo;去菜地里拔几棵小青菜，放些鲜菇素炒，大家也尝一尝。这新拔下来炒的菜，跟外头菜场上买回来的不一样。&rdo;大家自然又是一番恭维，把宋老太太哄的乐呵乐呵的。待夏家人告辞时，宋老太太再三道，&ldo;闲了只管来坐坐，咱们这样说说笑笑，热闹又开心。&rdo;夏家人亦称是。赵长卿同戚氏在后头低声说话，&ldo;阿白这两天也就回帝都了。&rdo;&ldo;那就好。&rdo;戚氏笑，&ldo;前两天我去了苏先生的宅子，收拾的真是绝了。&rdo;戚氏这等出身都认为苏先生有着一流品味，可见苏先生的审美功力。赵长卿道，&ldo;尤其苏先生院中的那两株玉兰树，没的说。&rdo;两人低语几句，赵长卿便与戚氏告辞，夏家一行回了家。夏太太与丈夫道，&ldo;宋老夫人很是平易近人，宋夫人半点架子都没有，和气极了。我去前还怪紧张来着，不想人家这般和善，这才是侯府作派呢。&rdo;哪似夏少卿府上，我的天哪，夏太太一想到便浑身发毛。不就是个四品官的府上么，看人皇后娘家都这般随和，夏恭人倒把个架子端得跟祖宗似的。夏太太算是明白了，原来身份高贵的贵妇人并非想像中的高不可攀。先时总觉着夏少卿府上不得了，跟承恩侯府一比，夏太太倒觉着夏少卿府上寻常了。夏老爷笑，&ldo;宋侯爷这般人物风采，实在罕见！心向往之！心向往之！&rdo;宋侯爷的人物风采，非但夏老爷赞叹，夏文也极是赞叹，搞得赵长卿极是好奇，&ldo;宋侯爷到底生得何等形容？&rdo;夏文道，&ldo;阿诺的模样与宋侯爷有五分像，不及宋侯爷风度。&rdo;&ldo;我听说，宋侯爷年轻时被帝都称为&lso;玉人&rso;。&rdo;夏文不吝赞美，&ldo;就是现在，宋侯爷也儒雅飘逸。&rdo;宋侯爷非但风度翩翩，他最令人敬仰的是状元出身、年少得志、平步青云、一帆风顺的人生。可以说宋侯爷的人生，就是天底下所有读书人的梦想都不为过。夫妻说着宋侯爷的八卦，格外津津有味。宋家对于夏家人自然也有一番评价，宋老太太的意见虽然没人真正在意，不过，她老人家是很乐意发表评价的，笑，&ldo;是一家子老实人，以前苦过来的，跟咱家挺像。&rdo;杜氏私下同丈夫道，&ldo;那位赵安人年纪虽轻，人是极伶俐的，也稳重。&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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