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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站在这片脏乱色彩的废墟前,感觉到了深深的震撼。
&esp;&esp;年幼的男孩跟在长辈身后,见惯了上流社会的奢华,从来没想过,宇宙原来还有这样的地方。
&esp;&esp;“咔哒”一声,脏兮兮的小艾贝从乱彩堆里拖出一卷碳素渔线,然后朝着小男孩跑来,就像一团灰蓝色的毛线,乱糟糟地支棱着线头。一撮头发从她脑袋上翘起来,显得有些呆,她将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渔线筒塞进了她蛇腹般拖地的大袋子里。
&esp;&esp;小费曼抽离的思绪被扯回到现实,忍住了梳理她头发的手——肯定会被重重拍开,被迫和她一起拖着垃圾袋子前行。
&esp;&esp;垃圾星地广人稀,经常走上一天也见不到一只活物,人们交错在林立的“垃圾大厦”之中,又或深藏于贫瘠的荒漠土地里。
&esp;&esp;这里的人就像游走的浮魂,皮肤上都浮了一层死灰色,眼珠像是钉入眼眶的圆钉,牢牢地固定在那个位置,渗人地盯视着前方。他们已经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了,只是生的本能让他们机械般地进食。他们总是在不停地翻找着食物,日复一日,直到某一天在争夺食物时被人杀死,或是无声地死于恶劣的环境里。
&esp;&esp;他们两人自然也遇到过争夺食物的人。
&esp;&esp;彼时小费曼找到了一包储存良好的蔬菜,用了特殊的方法储存,只有绿叶因过期失水稍稍干蔫。这在垃圾星太过少见,以至于他愣了愣。
&esp;&esp;就是这一愣,有人背后偷袭,挥刀砍向他的手!
&esp;&esp;眼见男孩细弱的脖颈就要被砍断,小艾贝猛地踹开了他!
&esp;&esp;她手里握着从路边拾到的长钉,借用高处下落的势能,将钉子刺进了那人的脖子里,那人的脸庞狰狞,发出“嗬嗬”的气音,跌撞进了垃圾堆。巨大的声响轰然传出,堆积物的薄弱部位受到撞击,霎时打破了平衡,顶端的重物纷纷跌落,将他彻底掩埋进了垃圾堆里。
&esp;&esp;“……你……”他过了很久才缓过劲来,“你杀了人。”
&esp;&esp;两人“决赛”(四)
&esp;&esp;一呼一吸,慢而轻缓的呼吸声在耳中无限放大,清晰可闻。
&esp;&esp;小艾贝的眼睫颤动,在与沉甸甸的肢体做斗争的过程中醒来,入目的场景陌生,海藻一般浓绿色的水拼命向前,挤压着她身前的玻璃。
&esp;&esp;她被关进了玻璃之中,准确地说,是一个玻璃瓶。密闭的空间,盖子封住了头顶的敞口,她就像是要被做成标本的蝴蝶,在实验器皿中迎来死亡。
&esp;&esp;这个玻璃瓶的空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恰好只够放下她一个人,连转头都不那么容易。但她灰蓝色的眼睛仍将四周的情景纳入眼底,像钻出洞穴的小兽,一点点地探索着这个从未见过的世界。
&esp;&esp;水里还漂浮着其他的“试验品”,大大小小的玻璃瓶在这片水域挨挨挤挤,每个玻璃瓶里都放了一个人,只有她已经苏醒。其他人都还闭着眼随水底流波沉浮着,有男人也有女人。
&esp;&esp;他们本就不健康的脸色在海藻绿的衬托下,愈发显得病白,扭曲地投射在玻璃上,像泡了水浮肿的尸体。
&esp;&esp;水往一个方向流动着,他们又漂浮了一段时间,好像从一个区域流转到了另一个区域,水色渐渐被乌黑侵染,从墨绿变成了黑绿,而后连那一点绿意也消失殆尽,变得深沉而浓重。
&esp;&esp;小艾贝的皮肤逐渐出现了刺痛感,她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忽然视线里撞入了一座水下大厦。
&esp;&esp;这是真正的大厦。
&esp;&esp;不是用垃圾堆砌出的受人嘲讽的“大厦”,而是真正的摩天大厦,它整洁干净,高耸入云,一个个房间像四四方方的小格子,秩序俨然。
&esp;&esp;她只在费曼为她找到的图片解码器里看到过2d照片。
&esp;&esp;稍微有些不同的是,2d照片上的高楼都反射着冰冷的光,将所有视线阻隔在外。而出现在小艾贝眼前的,却是一幢透明的玻璃大厦。
&esp;&esp;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厦的每个楼层,每个隔间都有人的影子,有的独自一人俯视他们,也有的三两人一起交谈,指着她们栖身的器皿谈论着什么。
&esp;&esp;玻璃大厦里有光,给浓重的污水播撒下一片可视的区域。
&esp;&esp;而这些人于强烈光线的照射下拖出长长的影子,投射在玻璃大厦上,言谈举止都被放大了幅度,群魔乱舞一般晃动。
&esp;&esp;末梢神经的疼痛刺激了小艾贝,猛然将她从专注的观察中扯回。
&esp;&esp;她低头,发现身上好似多了一层浮灰,皮肤呈现淡灰色,像涂了一层灰漆,连筋脉纹路都黯淡了。
&esp;&esp;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有些茫然地揉了揉皮肤,但没能揉下什么来,就好像那灰色是她与生俱来的。
&esp;&esp;大厦里的人渐渐减少了交谈,每个格子间蓦然都亮起了红色的数字,范围从1-50个数字,但不是每一个数字都有人选择。
&esp;&esp;艾贝的视线放低,看到自己膝盖的位置,标了一个从外侧看是13的数字。那是贴在玻璃瓶上的编号。
&esp;&esp;大厦里就有人选了这个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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