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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安国侯贺瑾回过神来,忙打着哈哈笑道:“是贺垚回来啦,快进来!你进宫面圣过啦?陛下常念叨你。前儿还把钊儿叫了去考他学问,说跟你小时候一样聪明伶俐,是个好苗子。”
&esp;&esp;他一边说,一边越过小儿子,穿过阴沉晦暗的院子,朝着贺驭走过来。
&esp;&esp;贺驭在夜风中站得笔挺,虽然是曾经自家的院子,他却好像站在雪山之巅,迎接的是世间最冷酷的暴风雪。
&esp;&esp;待贺瑾走近,贺驭淡淡道:“我去祭拜一下母亲。”
&esp;&esp;贺瑾在距离儿子一刀攻击范围内停下来,听他说要去拜祭母亲,他忙道:“这么晚了,明儿再去吧。”
&esp;&esp;贺驭却没说话,迳直转身走去侯府的祠堂院儿。
&esp;&esp;董绿眉慌忙追过来,用力地拍打贺瑾,示意他拦住贺驭。
&esp;&esp;贺瑾:“他去让他去,谁还拦着他?”
&esp;&esp;董绿眉:“祠堂几日不曾洒扫,不好见客。”
&esp;&esp;贺瑾皱眉,看了她一眼,随即明白过来,忙拔脚追着贺驭去了。
&esp;&esp;贺驭人高腿长,很快就到了祠堂小院儿,按着记忆去了正堂,入目所见是侯府列祖列宗的排位,却独独不见母亲的。
&esp;&esp;他的脸上瞬间阴沉下来。
&esp;&esp;阿二指了指角落:“公子。”
&esp;&esp;贺驭发现母亲的牌位竟然被单独挪到了角落的位置,上面灰尘密布,甚至还有蛛网黏在其上,而牌位前别说是香烛和供品,居然连香炉烛台都没有,只有几个已经发霉馊掉的点心和烂掉的果子!
&esp;&esp;贺驭瞬间怒火中烧,他目眦欲裂,双目赤红,隐忍了十一年的痛苦和怒火都在一瞬间爆发,他拔刀猛力一挥,祠堂中间摆着的那些高低错落的供桌,那些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供桌,被他一刀劈开,上面那些牌位以及摆得满满当当的供品,叮叮光光砸了一地。
&esp;&esp;后面追过来的贺瑾大惊失色,刚要大喊逆子却被一块飞出来的糕点正好射中嘴巴,一下子将他喉咙卡住。
&esp;&esp;“咳咳咳……”他抠着脖子大声咳嗽。
&esp;&esp;“逆子!逆子!”贺瑾跟天塌了一样,面色如土,跪在地上大哭涕零,慌忙去捡那些牌位,“列祖列宗啊,你们睁眼看看吧,这个不孝子孙啊,快打雷劈了他,收了他吧,我的祖宗哎……”
&esp;&esp;董绿眉和贺钊跑过来,眼前的境况也给他们吓到了。
&esp;&esp;董绿眉扑通就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世子爷啊,你这是干嘛啊?你有怨气你对人撒,怎么能对祖宗不孝呢。老天爷啊,这可是要遭天谴的啊!”
&esp;&esp;她也跪在地上去捡牌位,嘴巴里还要说着告罪的话。
&esp;&esp;贺钊怨恨地瞪着贺驭,大喊道:“你发什么疯?人死不能复生,你发再多疯有什么用?”
&esp;&esp;贺驭唇角弯起来,扯出一丝森寒的笑意,“对,人死不能复生,我发疯也没有用。所以我今儿就杀了你,让她看看她拼了命生下的是个什么样的小……东西!”
&esp;&esp;“不要!”董绿眉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一把抱住贺钊,对贺驭喊道:“他可是你亲弟弟,是你亲弟弟啊,你要恨我,你杀我。我反正是个废人,不能生养的,我一直把他当亲生的疼啊,你要杀就杀我吧。”
&esp;&esp;贺瑾:“逆子,你个逆子,你别跑!我要进宫面圣,我要告御状,我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你!”
&esp;&esp;贺瑾喊人:“来人,给我备官服,备马,我要进宫,我要去敲登闻鼓,我不要这张老脸了!”
&esp;&esp;贺驭冷哼一声,“你本来就不是个人,还要什么脸!”
&esp;&esp;他手起刀落,又是一划,“嗤啦”一声裂帛响,他割破了自己的衣袖,“贺瑾,现在我与你一刀两断,从此恩断义绝再无父子之情!明儿我会上殿面圣,请求陛下做主,让我母亲休了你,从此与你再无夫妻情分,重归洛家坟茔。”
&esp;&esp;他居然还对这个男人心存侥幸,以为对方会顾念一点父子之情,居然还想让他帮忙去跟聂家提亲。自己真是瞎了眼!让他去跟聂家提亲,那不是平白踩脏了聂家的门槛,糟践了青禾的名声。
&esp;&esp;贺瑾颜面荡然无存,也顾不得什么体面,痛哭流涕,一个劲地嚎祖宗,嚎老天,嚎陛下。
&esp;&esp;贺驭懒得再看他一眼,脱下自己的外衫,把母亲的牌位仔细地包好,然后拴在胸前,那里面藏着他珍爱的荷包,他温柔地抚摸了一下那个位置,转身大步离去。
&esp;&esp;走过正堂的时候,因为这里闹出了大动静,那边还没来得及闭户,所以大门敞开着。
&esp;&esp;贺驭看了一眼,烛火照应下,正堂那副匾额上的君子至诚就特别碍眼。他嗤笑一声,手一扬,雁翎刀流星般飞过去,咄的一声就插在那块匾额上,瞬间光当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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