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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无钰匆忙起身快步来到门口,向外喊道:“来人,快去请上官道人!”说话间,他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马上离开。
我望着企图起身却用尽全力也不能成功的千莫珏,缓缓向后退去。别了,你我在梦中再会吧。
“呛!”
突然一声悲鸣,千莫珏已将地上的御虎剑抽了出来。
廖无钰愕然,方才急着扶千莫珏,将宝剑丢在了地上没有及时拿起。
“表兄——”刚才的拿剑动作仿佛消耗了千莫珏本就不多的元气,他气息紊乱非常,却仍是将剑尖抵在了胸口上,“你若......你若放她走,下一刻,这剑便会刺下去!”
廖无钰有些惊恐地喝道:“你休要做愚昧之事!”
千莫珏眼中闪过一抹决然,手上蓦然使力,鲜血顿时顺着剑锋流淌而下。
我骇然,再也顾及不到其他,只冲过去夺下他手中的剑丢到一边,捂着他血流不止的胸口,泣不成声,“我不走......我不走......”
千莫珏怔怔地看着我,却是对廖无钰说道:“表兄,请你走开。我......我要与她说几句话......”
“你的伤要紧!先让上官道人为你治伤,他马上就到!”廖无钰忧心地急道。
“那这一刻也请给我们......咳咳咳......”千莫珏又将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霎时溅了我身上红斑几点。
“好,我马上离开,你切莫动气!”廖无钰选择退让,无奈地转身而去。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安静得有些可怕。我只是一边流泪,一边颤抖着擦拭他嘴边的血迹。
千莫珏看着我,竟露出一丝自得的神色。他缓缓从单衣里掏出一件物什,晃到我眼前,轻声道:“这个,你可......承认是你绣的?”
我泪眼朦胧,却被那上面沾染的红色刺痛,有些语无伦次地回道:“我承认!我承认!是我绣的!是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既是离开京城,不曾见你,我对你的喜欢也未曾减少一分。我不愿离开你,可我又不得不离开你,我只是......只是......”
我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千莫珏竟又吐了一大口血。
“为什么会这样?!”看着地板上已积攒的大摊暗红血迹,我恐惧到了极点。
千莫珏却凄楚一笑,“临死......能听到这番话,我该心安了。可,这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话罢了。”
临死?
心口蓦地被攥紧,我怔忡地道:“你,说什么?”
千莫珏费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坐回床榻,脸上充斥着一种落寞无奈的神情,“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今日怕是......你我最后一面。”他的神情忽又变得冷酷,“所以,你不必可怜我,说些违背自己心意的话。”
不,我不相信!我摇着头,否定着他的话,也否定着自己。他的毒该是解了,方才的剑也该是没有刺入心脏,如此,他该是休养休养便要好起来的。可地板上那触目的血,心口处依然涌动着的腥......
“我去找什么道人,他一定有办法救你!”我喃喃地道,仓惶地转身。
千莫珏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使我跌坐在他身旁。他有些体力不支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却只是片刻,他又强撑着坐直了身,有些自嘲地道:“我竟想这样一直靠着你......或者你一直这般靠着我。”
我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将头靠在了他的肩头,任由眼泪滴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
千莫珏抬手轻轻拭去我的泪痕,“你,当真为我伤心?”
我无语,因为已哽咽难言。
千莫珏冰凉的手掌不停地摩挲着我的泪水,凄然地道:“我得了你的人,却得不了你的心。”
我摇头,将泪水蹭在他的手指上,“不,你早已得了我的心。这颗心,从始便是你,至终也会是你。”
一片寂静,千莫珏怔愣着,却换来更甚的悲伤,“为何?为何不早早地告诉我?今生,你我只能错过了么?”
我握住他的手,真切地感受那丝颤抖,让他的手掌贴在我的脸庞上,不至于那颤抖了无依靠,也不至于让我这颗悔恨不舍的心立马失了跳动。
“来世......来世我一定早早地将心意说出来,不会让你一直彷徨不安,辛苦琢磨。来世我一定天天围着你缠着你,不会让你千里万里地追寻。来世,来世我定嫁你为妻,执手恩爱,白首不离。”
闻言,千莫珏淡笑出声,却引来几声咳嗽。我慌忙帮他轻抚,却发现他正强行将涌上来的一口血咽下去。
我呆呆地望着他,竟想乞求任性的老天,它何必要这样残忍,我宁愿它活生生地拆散我们,也不要千莫珏死!
千莫珏闭眼缓了缓,似乎在等着身体某处的疼痛过去。他睁开眼再次看着我,样子认真无比,“会有来世么?”
我的心仿佛受了重重一击,却只是点着头,“有,一定有来世。”
千莫珏的眸子沉了沉,“可来世那么远,我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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