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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会这么问,似乎是要打算对付五姨娘了。绿松有些不以为然,但看蕙娘神色,也不好多说什么,她默默地退出了屋子。
&esp;&esp;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点点滴滴的细雪,比起温暖如春的自雨堂,外头似乎是另一个世界。这洁白的雪花落在泥地上,很快就化得一干二净,蕙娘隔着窗子,出神地凝视着这一幕,她的脸透过晶莹的玻璃窗来看,就像是一张画,美得竟有些非人的凛冽与凄清。
&esp;&esp;绿松没有多久,就踏着新雪回了自雨堂。
&esp;&esp;“我一问,符山就竹筒倒豆子。”她眉头微蹙,显然也有点不快。“她竟猜姑娘是从三姨娘脸上看出了端倪——据说,五姨娘在承德,性子比较大。有一天晚上,和三姨娘闲聊的时候,也不知说了什么,三姨娘回到屋子里,还掉了一夜的眼泪。那丫头心底正不服气呢……”
&esp;&esp;从前想着要忍,也就没多过问太和坞的事,自然不会派绿松去和符山说话。三姨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居然瞒得滴水不漏,自己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esp;&esp;清蕙久久都没有说话,可她身周气氛,竟似乎比屋外还冷,绿松望着她的背影,多少有几分心惊胆战,过了一会,她嗫嚅着说,“姑娘——”
&esp;&esp;“五姨娘这个人,”蕙娘却开了口,她慢慢地转过身来,唇边竟似乎挂上了笑,声调还是那样轻盈矜贵。“真、有、意、思。”
&esp;&esp;没等绿松回话,她就走向桌边,“把她们都打发出去吧,你把文房四宝取来,我有一些话要对你说。”
&esp;&esp;又扫绿松一眼。“只能你一个人听。”
&esp;&esp;绿松心头一紧——看来这一次,太和坞是真正触动了十三姑娘的逆鳞。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上好~~~~~~enjoy!ehehhee~
&esp;&esp;☆、9交底
&esp;&esp;已经快到清蕙休息的时候,因今晚绿松要亲自在西里间上夜,众位丫头便都退出了主屋。绿松很快就从小柜子里取出了文房四宝,又亲自拉下了蜀锦做的帘子,密密实实地挡掉了室内往外的所有光线。她合上门,小心地拨亮了油灯,便将头顶的玻璃宫灯给罩灭了,令室内一下昏暗下来,散发出了些许诡秘的气息。
&esp;&esp;蕙娘倒被她逗笑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倒闹出这深夜密议的样子来,你也是小心过分了。”
&esp;&esp;绿松哪里会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骗到——她服侍蕙娘,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esp;&esp;“姑娘等闲从不错乱作息,今天宁可熬夜也要这样,必定是有要事吩咐。”她低眉顺眼地说。“再小心,也都不过分的。”
&esp;&esp;就是因为她从来如此谨慎,才能力压石英,稳稳地坐在这首席大丫环的位置上。蕙娘望着绿松,眼底也不禁闪过一丝欣赏,她点了点头,慢慢地说。“你跟着我多久了?”
&esp;&esp;“十二年了。”绿松毫不考虑地回答,“打从姑娘在路边把我买下带进府中,已经过了十二年了。”
&esp;&esp;绿松的经历,和三姨娘是有相似之处的。当时蕙娘陪着父亲去京郊散心,车遇大雨,停在庙前,见她在廊下啼哭,身边还摆了两具由草席草草一裹的尸体。她年纪小,不懂就中文章,便问父亲,“怎么义庄不曾出面收纳这两个路死者。”
&esp;&esp;焦四爷是何等人物?眼睛一扫,就指点给女儿看,“义庄人做事,一向是最谨小慎微的,这女孩容貌秀丽,是个美人胚子。恐怕附近的青楼楚馆,已经是有人看上她了。”
&esp;&esp;青楼楚馆里,少不了的是地痞无赖,义庄人就是想管又怎么管?清蕙当时还小,说话也直。“真可怜,同姨娘当年一样,都是孤苦伶仃,举目无亲了。”
&esp;&esp;被这么一说,焦四爷倒笑了,“遇上你,也是她的缘分。”
&esp;&esp;只清蕙一句话,绿松一生命运都发生改变,她进了府中当差,三姨娘最怜惜她,将她收在身边教养,没有几年,就进了自雨堂做小丫头。凭着三姨娘这一份同病相怜的飘渺好感,和她自己逐渐养成的谨慎作风,清蕙十岁的时候,她已经是自雨堂里的大丫头。当时清蕙已经有了城府,从此刻意提拔绿松,令她做了自己身边的大丫环。从此主仆两人相伴至今,已有七年了。
&esp;&esp;“在我身边这些千伶百俐的小妮子里,我一向特别抬举你。”蕙娘淡淡地说。“除了你本身资质好,还有一点缘由,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esp;&esp;这些事,平时大家心照,蕙娘从来不曾说穿,如今特别提出来,当然是有用意的。绿松直言,“姑娘身边的丫头们,一个个都是有来头的。唯独我没亲没戚、孑然一身,有什么事,我心底想的只是姑娘和三姨娘,再没有别的顾虑。”
&esp;&esp;蕙娘身边这些大丫头,石英是二管事焦梅之女,玛瑙是布庄掌柜之女,孔雀是蕙娘养娘女儿,雄黄是账房女儿,石墨就更别说了,在府里她哪里没有关系?姜家算是府里最大的一个使唤人家族了,她和文娘手下的黄玉,太和坞里的堇青,说起来都是很近的亲戚。——就算人才再好,没有主子的特别关注,又或者是很硬的后台,想进自雨堂打杂,那都是难的。
&esp;&esp;“嗯。”蕙娘点了点头,“就因为你没有别的亲戚,一辈子都着落在我身上,我对你,自然也要比别人都放心一些……”
&esp;&esp;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竟亲自拈起墨条,在砚池中添了些清水,自己磨起墨来。
&esp;&esp;“你说我最近有心事,也足证你观察入微。”绿松又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了主子的下文,“我是有心事……出孝摆酒那天,我收到消息,有人欲不利于我的性命。”
&esp;&esp;蕙娘口吻虽淡,但以绿松的沉稳,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怔怔地道,“姑娘——这可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
&esp;&esp;“我也没有和你玩笑的意思。”蕙娘淡淡地说。“如今你是明白了吧?知道了这消息,没有心事,也要变得有心事了。”
&esp;&esp;难怪,难怪姑娘作风大改。一改从前息事宁人、能忍则忍的态度,太和坞那边稍有表示,她就立刻杀鸡给猴看,狠狠地打了几个下人的脸……绿松这下是真的恍然大悟了:在这个家里,想要姑娘命的人,恐怕除了太和坞,也没有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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