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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辛鸾的呼吸,一下子就收紧了,睁大着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esp;&esp;邹吾:“他有话托我告诉你。”
&esp;&esp;辛鸾声音颤抖:“他说什么?”
&esp;&esp;“他说……他知道自己有名无分。”
&esp;&esp;“他就是个老学究,只会做文章,不知道什么上下进退左右周旋,也没有个信誉威望能让学生信服的,这辈子最得意的事儿,就是能做你的老师,得个太子太傅的虚名,他说,让你将来找一个好老师,真正有大才的老师,能辅佐你的,等你将来成了天衍的主君,让我抽空烧一打纸告诉他一声,他还说,让说让你少吃甜食,天冷要多穿衣,按时吃饭,说你太瘦了,其余的,都好……”
&esp;&esp;辛鸾鼻腔酸涩,默默地垂下头去,轻轻地嗯了一声。
&esp;&esp;之后,长久的沉默,两个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没有跟胡十三同行,邹吾说恐前路还有伏击,辛鸾便吩咐护卫分兵三路走大道佯做护送,自己和邹吾选了最难走的荒草雪山,此时只他们两人对坐,好似当时南阳丰山邹吾用他的诸己剑为他烤兔子时候,只不过当时丰山百草丰茂,有小卓,也有诸己,此地此时,却只有暮色低垂,苍野茫茫。
&esp;&esp;“我其实……”
&esp;&esp;邹吾艰难地舔了下嘴唇,“也不清楚前面还没有伏击。”
&esp;&esp;辛鸾盯着营火,默默点头:“我猜到了。”
&esp;&esp;他只是想支开其他人,跟他同行一段,他懂他的意思。
&esp;&esp;邹吾又舔了下嘴唇,“我们的家……那晚,被炸平了。”
&esp;&esp;辛鸾的眉心,火光中轻轻一蹙。
&esp;&esp;可那眉头很快淡去了,那小院,那一座房舍,对辛鸾这两个月的风波来说,实在是太够分量,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esp;&esp;“阿鸾……”
&esp;&esp;邹吾抬起头来,辛鸾亦抬起头来。
&esp;&esp;“我愿意带你走,你还走嚒?”
&esp;&esp;火光里,辛鸾与他对视,几乎是不需考虑的,摇了摇头。
&esp;&esp;垚关的时候,他便问过他,我带你走,你走不走。辛鸾当时还不曾与他定过终生,南阴墟让他受惊不小,他强撑着说,不走。现在他同样问他,辛鸾回以凝视,然后,摇头。
&esp;&esp;邹吾的喉结颤动了两下,明白了,便不再问了。
&esp;&esp;那晚之后,邹吾也不怎么和辛鸾说话了,不是埋怨他,就可能只是有些失落罢,众生的宠辱誉谤,他早已看开,他知道辛鸾的责任和志向,但是还是存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期待和私心,问他愿不愿意为了自己放弃这些,辛鸾不愿意,他也不愿意,所以只能接受彼此的选择,就像辛鸾不会强求他留下来一样。
&esp;&esp;荒草雪山路途难行,雪下得凶,骨路、魂丘、玉山、金水,许多道路都险陡、崎岖、狭窄、危险,他们也不知是谁拖延着行程,默默相互牵引,扪壁蟹行。
&esp;&esp;但第二日翻玉山的时候,邹吾显然是误判了辛鸾耐寒能力,雪地里,他化形踩在雪上尚且可以支撑,可是辛鸾受不了,他冷得浑身打抖。
&esp;&esp;神京温养出来的孩子没遭遇过这样的气候,他不知道七八月的高原可以这样冷,尚未到山头的时候,他已经耐不住寒,零星的碎石没过脚踝,他山路困行,像是有生铁不断从他的腿里往下灌,下午的时候,天阴得像是要压过来,随后又是起风,踩在雪地中,白茫茫分不出方向。
&esp;&esp;邹吾指了方向,让辛鸾先飞走,可辛鸾已经冻得手脚发麻,纵飞两次便缓缓落下,衡阳雁去,尚且冬无留意,凤凰合属候鸟,他一冷,根本是飞也飞不得的。
&esp;&esp;辛鸾不知道邹吾是怎么把他从雪地里拽出来的,他又湿又冷,嘴唇发紫,手脚发麻,混乱中只记得一片雪白,然后脚下一软,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esp;&esp;慢慢醒来的时候,辛鸾觉四周很黑,很温暖,像是躺在阳光下,浑身都跟着酥软。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渐渐地,他回了神,才意识到这温煦是因为邹吾抱着他,他化了形,不知哪里寻到的一处避风的山洞,剥了他的衣裳,把衣服垫在身下,然后整个覆在他身上,帮他取暖。这是他们这几日第一次亲密接触,辛鸾觉得荒诞,赤裸地躺在他身下,缓缓抬起手,想去摸他。
&esp;&esp;他的动作惊醒了趴在他身上熟睡的邹吾,雪白蓬松的野兽醒过来,辛鸾意识孱弱,先对上一双夜晚中也熠熠生光的大眼睛,冰蓝色,闪烁幽光,纯净清透,宛如天上冰川。
&esp;&esp;辛鸾一呆,抬起手臂——
&esp;&esp;邹吾温驯地垂下头,巨大的虎头左右摆动地去蹭他的手,蓬松柔软。
&esp;&esp;辛鸾心口被填满了,因为劫后余生的欣喜和亲密,他浑身涌动着奇妙的感觉,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形态……
&esp;&esp;忽然,他在他身下挪动了下身体,往下去探。
&esp;&esp;邹吾一怔,立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骤然弓起背脊发一声危险的低咆,清楚地表示拒绝。
&esp;&esp;“你想不想我?”
&esp;&esp;一声兽吼后辛鸾也朝他喊,他才不怕他,山洞中一时间两声交响。
&esp;&esp;辛鸾荒唐得难以想象,挺起上身一肘就挂住邹吾粗壮的脖颈,急迫又小声地劝他:“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没人看到,没人知道,我们就试这一次……”
&esp;&esp;赤裸又执拗的辛鸾咬牙切齿,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魔气,邹吾与他对视,体格悬殊的压制下,居然忍让纵容着,在辛鸾面前缓缓退却。
&esp;&e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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