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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3页)

&esp;&esp;几个警察走到街上,姜素立在杂货铺门口,扬一扬手,“再见警官,请去上海饭店吃早餐,请写我的名字不用给钱。”

&esp;&esp;“臭婊子,”警察低头暗骂一句:“去他吗的诡计多端中国老母。”

&esp;&esp;姜素立在杂货铺头,待警察走没影了,回屋里去,搬出一张积了尘土的木板出来,上头写了什么,尚看不大清楚。

&esp;&esp;摆好招牌,往街这头看了看,快步走来,一下一下揿响楼下铜铃。

&esp;&esp;淮真心想,来了。

&esp;&esp;轻着步子走到楼梯拐角,侧耳一听,果不其然听见:“恰好洪爷在,将那女仔一齐带过来吧。”

&esp;&esp;罗文上楼来时,淮真已经立在楼梯口,抻了抻衣服,像是等她很久。

&esp;&esp;清澈的眸子里平静淡漠,脸上无半点波澜。罗文抿了抿嘴,没说什么,转身下楼。

&esp;&esp;伸缩自有一刀。

&esp;&esp;淮真跟了上去。

&esp;&esp;经过那杂货铺门口,她低头扫一眼,见那积尘的木板上标着价码。

&esp;&esp;一月二十四日新鲜到货,市价——

&esp;&esp;虾米三分一磅

&esp;&esp;大米一元一袋

&esp;&esp;……

&esp;&esp;女仔五元一磅

&esp;&esp;迈过门槛,黑洞洞的外间屋子里堆满麻袋,满屋充斥着一股麝香与石楠混杂的气息;右侧一排小小房间,此刻屋门都打开,女仔聚在门口,看一看淮真,低头窃窃私语。

&esp;&esp;左侧木梯通向二楼。淮真走在姜素与罗文中间上了楼,见十四名少女正坐在楼道间角落里哭泣。

&esp;&esp;姜素脑袋大的很,暂时不想搭理这几个不识时务的哭包。只看了一眼,带着两人径直穿过二楼长廊,推开尽头屋门。

&esp;&esp;屋里灯光幽暗,临床放着一张竹椅。那花白头发黑唐装的中年人坐在上头,身后一个女子正给他捶按肩膀。他闭着眼,看上去并不怎么享受。

&esp;&esp;姜素进来喊了声,“洪爷,人给您带来了。”

&esp;&esp;洪万钧没睁眼,也不答话,抬抬手,叫她们都进来。

&esp;&esp;那屋子阴暗,淮真只觉得凉飕飕的。三人在洪万钧对面依序坐下,等待他发话时,淮真总忍不住去看他搭在竹椅上的手。

&esp;&esp;这人已经上了年岁,身形干瘪,皮肤长满褶子,脸上点缀着些许暗沉沉的斑点。独独那一双手,白皙娇嫩十根葱管,像从未受过岁月剥蚀。两手无名指与小指上,长而弯曲两截长指甲,修剪得极为讲究,竟比手指还要长。淮真突然想起,这两截尾指指甲代表着手的主人养尊处优的地位,是贵族的象征。这古旧的习俗,竟在遥远太平洋西海岸的唐人街得到如此好的保存。

&esp;&esp;洪爷冷不防的开口了,声若洪钟,中气十足,“她讲不讲英文?”

&esp;&esp;姜素道:“这女仔书都未读过,讲什么英文?只会讲广东话……国语似乎也懂一点,但是不知上哪学的,讲的怪难听的。”

&esp;&esp;洪万钧嗯了一声,又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esp;&esp;淮真回过神来,轻声说道:“季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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