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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李怀瑾低头看着她这双潋滟的桃花目,却是笑着拂过她被风吹得有些微乱的头发,跟着才说道:“没有,他们倒是路过那处好几回,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待在假山里头。我原是想着等他们寻得着急了再出去,只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他说到这看着她眼中的光彩是又笑了一回,而后才又继续说道:“我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早就黑了,母亲领着一众人提着灯笼满府寻我,等瞧见我若无其事出现在他们跟前的时候,便狠狠罚了我一顿。”
&esp;&esp;“那还是我头一回挨罚。”
&esp;&esp;霍令仪一直安安静静得仰着头听人说着话,等人说完却还是觉得有些咂舌不已。她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实在有些不可思议,眼瞧着他那双丹凤目中的温润笑意,她还是轻轻说道:“原来您小时候是这样的。”
&esp;&esp;李怀瑾闻言,面上的笑意也未曾消散,只是问道:“那你以为我是怎样的?”
&esp;&esp;“我以为啊…”霍令仪听得这话却是细细想了一遭才答道:“我以为您小时候就是板着脸,整日独来独往像个小老头似得,瞧着便让人发憷。”她这话说完却是又一句:“可惜了,我都未能见过您小时候的模样。”
&esp;&esp;那个时候的李怀瑾一定很有趣,真是可惜了。
&esp;&esp;李怀瑾眼看着霍令仪面上未加掩饰的遗憾,却是又轻轻笑了笑,他把覆在她头上的手收了回来,而后是握着她的手继续缓步往前走去,口中却是说道:“我倒是见过你幼时的模样。”
&esp;&esp;“您见过我?什么时候?”
&esp;&esp;霍令仪的声调带着几分疑惑,娇俏的面上也是一副微怔的神色,她的确是有些怔楞,在她的记忆中头一回见到李怀瑾是几年前在宫宴上的时候…彼时父王刚打赢了一场胜仗,天子高兴特地开设宫宴为父王接风洗尘,她自然也在邀请名列上。
&esp;&esp;那回,满殿觥筹交错,不少人都前来恭贺父王,只有李怀瑾独坐一处,垂眼品茗不曾言语。
&esp;&esp;后来她朝身边的宫侍打听后才知晓,原来那就是当朝首辅李怀瑾…
&esp;&esp;李怀瑾闻言倒是也顺着人的步子停了下来,他依旧低头看着霍令仪,眼瞧着她面上的疑惑却未曾马上回答…什么时候?他细细想了一回,倒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一段岁月了。那个时候他大概也才十五、六的年纪,连中三元又入朝为官自是意气风发,只是临来他却得知了一桩不想知晓的事。
&esp;&esp;他独自一人游走在街上,眼瞧着外处的欢闹才知晓原来那日竟是元宵节,两排的灯笼,行来走往的人群,一切都是那么鲜活…而他一个人走在长街上,与周边的那番欢声笑语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esp;&esp;也是那个时候,他遇见了霍令仪。
&esp;&esp;她那会才多小的一个啊,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袄子,梳着两个双丫髻,俏生生得提着一盏灯笼立在他的跟前…这样小的一个人,面色苍白,眉眼之间也是一片慌乱,偏偏语气却端得一派镇定:“我寻不见我的家仆了,你可以带我去找他们吗?”
&esp;&esp;李怀瑾知道自己从来不是心善之人,更加不喜欢多管闲事,可那日瞧见这个小丫头竟然难得动了回恻隐之心。他牵着她的手,带她走过一条又一条长街,总算是寻到了她的家仆…人已寻到,他自然也就没了再待下的道理。
&esp;&esp;他转身迈步离去,可这个小丫头却折回了身喊住了他,她握着一袋蜜饯放到了他的手上,笑盈盈地仰着头与他说道:“小哥哥,这是我最喜欢的蜜饯,给你吃。”
&esp;&esp;那个时候他说了什么?
&esp;&esp;李怀瑾大约还是有几分记得的,他问她,眉眼微垂,声音依旧是淡漠的:“为什么要给我?”
&esp;&esp;“我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吃蜜饯…”
&esp;&esp;原来小丫头是看出他不高兴了,后来,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握着那袋蜜饯看着小丫头跟着家仆越走越远…那不过是年少时的一段偶遇,原本早该被岁月所遗忘,只是未曾想到岁月翩跹,他们之间竟有了这样扯不开的缘分。
&esp;&esp;李怀瑾想到这,眼中的笑意却是又深了几分。他仍旧低垂着一双眉眼,却是把这旧日里的一桩事与人说上一回…
&esp;&esp;霍令仪耳听着这句,面上的怔楞不仅未消,反而是越发深了几分。这桩事她倒是也有几分印象,那日回去的时候母妃知晓她差点走丢,却是头一回发了火,狠狠责罚了那两个家仆…从小到大,那还是她头回见母妃这般动怒,自是印象深刻。只是未曾想到,当日牵着她的手寻找家仆的竟然会是李怀瑾。
&esp;&esp;这当真是不可思议…
&esp;&esp;“原来我们这么早就见过了…”霍令仪看着李怀瑾低声呢喃道,而后她的面上是又绽开一道笑意:“您说这是不是就是缘分呢?”
&esp;&esp;李怀瑾看着她这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却有几分和当年那个小丫头重叠在一道,他的手撑在她的头顶,指腹轻抚着她的眉眼…他从不信命,也不信这些虚无的缘法,可若是因为这一份缘才让他遇见这个小丫头,那他愿意感念上苍恩德。
&esp;&esp;余后两人便又绕着这条小道走了一回,等回到相隐斋的时候,倒有个如松斋的丫鬟走了过来…
&esp;&esp;她眼瞧着两人回来便又恭恭敬敬打了一道礼,跟着是又一句:“老夫人遣奴来喊三夫人,说是请您过去打叶子牌。”阖府上下都知晓,程老夫人统共也只有这么一桩爱好。
&esp;&esp;近些日子,母亲时常遣人来喊她,霍令仪自是习惯了,何况她如今对这叶子牌倒也有些上手了,自是心痒的时候。
&esp;&esp;只是…
&esp;&esp;她拧头朝身侧人看去,李怀瑾好不容易才休沐一回。
&esp;&esp;李怀瑾素来聪慧,哪里会不知晓小丫头的心思?他也未说什么,只是想起当日小丫头那份羞恼,便看着人柔声说道:“我陪你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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