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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2页）

&esp;&esp;可随着六丫头的出生及日渐长大，黄姨娘依旧深居简出避其锋芒，安安稳稳呆在她院子中，晨昏请安从不间断，也不和其他姨娘倒弄是非，老爷宠幸她时淡笑相迎，不去她处时也不会主动派丫鬟围堵老爷，几年过去，见她始终如初，太太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esp;&esp;黄姨娘之打算从未对刘湘婉说过，但她一直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刘府众人的百态，这两年为了让姨娘日子过得容易些，她对太太恭敬有余，亲和不足，往往都是傻呵呵坐在一旁看着太太亲近其他姐妹，而她在一旁时不时附和两句。

&esp;&esp;黄姨娘自生了六姑娘后，手把手亲自教养她，从诗书到规矩再到女红，黄姨娘很是擅长蜀绣，当年她爹爹为了她花重金请来川蜀最有名的绣娘进府亲自教导她女红。

&esp;&esp;刘湘婉并不喜欢女红，那小小的针是个利物，每每绣上几针总会扎到她的手指，黄姨娘也看出姑娘坐不住，于是留她在一旁看她穿针引线，时间久了，刘湘婉总算品出姨娘的苦心，终下定决心在女红上出功夫，从此一心一意跟着姨娘学针黹。

&esp;&esp;小时赵妈妈看到姑娘的小手扎的全是针孔，脸上止不住的疼惜，每每背着人偷偷的抹泪，既劝不住姑娘，唯有去劝姨娘，可她大字不识几个，翻来覆去总是那几句话：“姑娘还小，姨娘不要逼的太紧。”

&esp;&esp;黄姨娘看出赵妈妈是真心心疼女儿，于是剥开心思直接与她道：“有些事必须从小时抓起，姑娘托生在我肚子里，是姑娘没福气，这世上本就嫡庶有别，身份上已不如三姑娘，若其他地方再不如三姑娘，姑娘以后有的苦吃，现在吃些苦，总比长大吃苦强。”似是想到什么，低下头喃喃自语道：“突逢家变才知晓，女子学再多的诗书礼仪，也不能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闺中女子还是多擅长女红、厨艺的好，这样出阁后方能得婆家尊重，若不是我身份低微，还想亲手教导姑娘厨艺。”

&esp;&esp;“姨娘说甚是有理，女儿家若女红拿不出手，将来在婆家也是没脸的。”刘湘婉头也不抬，拿着绣花针绣制图案。

&esp;&esp;皇天不负有心人，三个月后，刘湘婉独自绣出一只荷包，亲手将其送给姨娘，黄姨娘摇头，语重心长教导她：“这个家里，若老爷是天，那太太便是太阳，是人都得围绕太阳转，姑娘辛苦绣出来的荷包，理当孝敬给太太。”

&esp;&esp;许是隔墙有耳出奸细，许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若说太太是从何时起对黄姨娘态度所有转变，其源头怕是刘湘琬听了姨娘的话将人生中新生之子

&esp;&esp;刘湘婉还沉浸在往事中，只听一声婴儿的哭啼声从屋里传来，赵妈妈摸着姑娘的头，惊喜道：“姑娘你听，姨娘生了！”

&esp;&esp;稳婆从产房出来，笑容满面的对李姨娘道：“恭喜啊，府上又添了一名少爷。”

&esp;&esp;李姨娘先是一愣，随后脸色有些僵硬，当注意到旁人窥觑她的脸色又重新端起笑容，褒奖道：“是您接生手艺好，所以我这妹妹才能安然诞下府中的哥儿。”对身后随伺的小桃使了个眼色，从她手中接过五两银子递给稳婆：“今儿您老辛苦了。”

&esp;&esp;稳婆颠了颠银子，那脸跟笑开花一样，随着三等丫鬟出去。

&esp;&esp;李姨娘带着刘湘婉主仆二人去内室看望黄姨娘，屋里已收拾干净，隐约还能闻到一丝血腥味，只见她额头围上一块白布条，脸色极为惨白且虚弱无力，见姑娘进来眼睛一亮，想起身与她说话，怎奈扯痛下身的痛处，额头冒了点点虚汗，刘湘婉心疼姨娘，快走两步忙上前扶着她，眼眶含泪道：“姨娘刚生产完，还是留些力气吧。”

&esp;&esp;可见刘湘婉也被黄姨娘生孩子这一遭吓破胆了！

&esp;&esp;“是啊，妹妹，你就听六姑娘的话吧！”李姨娘眼神不自觉看了看刚出生的哥儿，只见他被绣着百子千孙图案的小被子包裹着，啧啧两声：“哥儿长得真俊，约有老爷七八分□□！”

&esp;&esp;黄姨娘望向她脸上布满感激之色：“今儿妹妹生产，让姐姐跟着受累了，这份情，妹妹记在心里。”

&esp;&esp;“妹妹说什么呢？一家人还这么外道，你这刚生产完，身上没多少力气。”似是想到什么，顿了顿看向赵妈妈：“黄姨娘身边两个丫鬟毕竟年纪小，不懂女人生产之苦，一会儿你去厨房，吩咐她们熬些八珍乌鸡汤过来……”

&esp;&esp;赵妈妈笑着说：“老奴早已吩咐厨房，熬了当归乌鸡汤，眼下这汤熬了近四个时辰，青衣已去厨房取了。”

&esp;&esp;李姨娘点点头：“既然这里有赵妈妈在，我也放心了，妹妹……我就不多打扰你，还得回去向太太报喜。”

&esp;&esp;简单交代完，李姨娘带着丫鬟匆忙离去。

&esp;&esp;“姨娘，这个小儿就是我弟弟。”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以后会慢慢长大，奶声奶气的唤自己姐姐。

&esp;&esp;黄姨娘爱怜般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她自知身份卑微却执意生下哥儿，也不知他将来会不会怨恨她这个做姨娘的，当时决定要哥儿是因为姑娘，她小小年纪却如此贴心、懂事，被人欺负也不告诉她，反而伸着小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安慰她：“姨娘，我不怕也不疼，待日后我长大，便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esp;&esp;这样的闺女实在让她心疼，这才决心为她生个弟弟，有了哥儿，姑娘将来出嫁，无论在娘家还是婆家都有了依靠。

&esp;&esp;“姨娘，你可知今早吓死我了！”

&esp;&esp;“让姑娘担心了。”黄姨娘摸摸她的脸颊，眼眶发红，今早发生的事太过突然，她当时也懵了，只想着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安然无恙生下来。

&esp;&esp;刘湘婉冷不丁道：“姨娘，我喜欢弟弟，他跟我长得十分相像。”

&esp;&esp;哼！李姨娘太不会说话，弟弟明明长的十分像她，看这小嘴，眉毛，耳朵，可惜的是他还没睁眼，若是睁眼，这眼睛定然也像她。

&esp;&esp;噗呲！噗呲！

&esp;&esp;周围想起一高一低的笑声，赵妈妈哭笑不得道：“姑娘难得孩子气般说话……”

&esp;&esp;黄姨娘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姑娘这般开怀的笑容以及孩子气的话，眼神越发柔和：“待你弟弟长大后，姑娘日后嫁人也不必担心在婆家受欺负，自有你弟弟为你撑腰呐喊。”

&esp;&esp;弟弟刚刚出生，姨娘却整个心惦记着她：“姨娘……”

&esp;&esp;刘湘婉心里一酸，眼泪顺着眼眶滑下。

&esp;&esp;“莫哭……莫哭……”黄姨娘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esp;&esp;赵妈妈也道：“老奴知晓姑娘心疼姨娘，但您万不可惹姨娘伤心，月子里最是流不得泪水。”

&esp;&esp;刘湘婉好似听过这个说道，遂含泪点头。

&esp;&esp;大约过了一刻钟，赵妈妈见姨娘神色倦怠，便道：“姑娘，姨娘累了，我们还是先回去，让姨娘和哥儿好生歇息。”

&esp;&esp;遭受生死惊吓的黄姨娘早已累的疲惫不堪，但为了安抚姑娘却一直陪着她说话，刘湘婉哪里舍得她如此受累，叮嘱姨娘两句，便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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