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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胡闹不胡闹的,人都扫出来了,还能怎么办呢?看在沈侯爷到底还是嫩了点,几个隐藏的深的并没有被剔出来,穆荇的脸色便好看了几分。在审了审其他几家的人,他又忍不住笑了:“沈安侯啊沈安侯,朕还真拿他没办法。”
&esp;&esp;顺藤摸瓜多简单,尤其这群人被折磨的差不多,问什么都照实说。穆荇借着沈安侯的手段从自己身边也撸出了不少人,后怕惊怒之余,也顾不上沈府的事儿了,先给宫里来个大清洗才是要紧。
&esp;&esp;沈安侯还给他出主意:“您就说给老圣人祈福呗,放一批年老的出去,找个地儿圈起来,饿不死就行。”不管里头有多少是世家或宗室安插进来的,只要逮着一个,消息链一断,外头就得摸瞎。
&esp;&esp;穆荇最近也被自己亲爹神神叨叨的行为弄的头晕,这回总算可以扳回一句,他自然乐呵呵的照办了,宫中果然清净了许多。正因老圣人意外召见而对沈大老爷有些意见的圣人心情一好,就记起沈侯爷如今的官职来:“都腊月了,反正他考评肯定是上上,明年也不必再回琼州去,就让他当个鸿胪寺卿吧。”
&esp;&esp;鸿胪寺卿,从三品衔,掌四夷朝贡、宴劳、给赐、送迎之事及国之凶仪、中都祠庙、道释籍帐除附之禁令,换句话说就是古代的外交部部长。沈安侯虽然是从下州刺史跳上来,可他去琼州时就是按照从三品来算的,如今不过平调处理,朝中大臣也没什么意见可言。
&esp;&esp;便是不看他的资历,光琼州那些自家的子弟被沈安侯培养的不错,连年送上的奏章都得圣人夸赞,明年开春回京便要被重用,这份人情世家们便得还一还。是以圣人封笔之前,任命沈安侯的圣旨便到了沈家,不少官员前来贺喜,又被他明亮的大书房给惊了一惊。
&esp;&esp;沈侯爷一直在引领读书人的潮流,这次也不意外。不过他也懒得多解释,只一句话:“这是楚家的东西,我就拿着用用。”所有人便了然的点头,转身找楚怀将军去了。
&esp;&esp;早就得了风声的圣人正在大穿衣镜前头臭美——这是楚家献上的,红木框架上还铭刻着几句话:“以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端的是警示良言。
&esp;&esp;听说沈侯爷又“奢侈”了一把,让御史们有些心忧他是不是在琼州捞了民脂民膏,穆荇“哼”的一声笑了:“楚家的好东西向来是紧着安侯用的,便是安侯真从琼州捞好处又怎样——他们倒是自己去捞一个啊?”
&esp;&esp;两年半时间,或许在别人的思维中,琼州还是那个鸟不拉屎的边陲之地,可实实在在得了赋税的穆荇却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esp;&esp;更重要的是,他搜罗的那些只忠于他一人的人才,正在琼州境内飞速的成长。从他们接连传出的奏章中,穆荇可以清楚的看到琼州兴起的轨迹,也知道沈安侯到底做了多少实事。别说搜刮百姓,沈安侯没往里头贴钱就算不错了,真当他这个圣人是个昏君吗?
&esp;&esp;想要给“京官”新人沈安侯一个下马威的人们并不知道,他们这番行为让圣人暗戳戳的记了不少小黑账,就等着得机会给他们翻出来。
&esp;&esp;虽然得了任命,却要等到开春才正式上任,沈安侯便在家闲着和儿子们聊天,逗闺女玩耍。到腊月二十八,沈府正扫尘准备过年,突然又宫中天使前来传旨,说太上圣人再次召见沈安侯。
&esp;&esp;那位病糊涂了的老圣人这一个多月里没少让沈大老爷过去,无论林菁还是穆荇都被他弄的没脾气了,沈安侯更是只能自认倒霉——他也没法和个位高权重又脑子有包的老人家较真。
&esp;&esp;不过按照这段时间的经验,沈安侯应召去了也根本见不到人。在老圣人住的临安宫前殿磕个头,偏殿坐一会儿,就有内侍传话就让回去。沈大老爷虽然无奈,可也得老实奉召,最多内心吐槽一番。
&esp;&esp;这次也是一样,沈安侯心里骂着小粗口,跟在传召的天使后头来到临安宫门口,内心惊人的直觉却让他突然有了一丝迟疑。转身问一旁伺候的小公公,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劳烦您,可否去通知林内侍一声,就说我等会还有事儿奏报圣人,让他替我在圣人跟前提一句。”
&esp;&esp;圣人如今封笔,要找人还真有些难,偶尔也有大人和他这般有好巧有事儿,碰上进宫机会就赶紧奏报的。他态度极好,还顺手塞了个红封过去,那小公公想了想就应承了:“那我这就去一趟。”
&esp;&esp;“多谢多谢。”沈安侯拱了拱手,这才抬步往里头走去。那开着的大门像看着莫名的凄凉和不详,仿佛是个择人而噬的黑色怪兽。
&esp;&esp;太上圣人崩
&esp;&esp;沈安侯跟着引路的内侍到正殿磕头,便照旧被请到偏殿。他状似无意的喝着内侍端来的茶水,耳朵不易察觉的动了动。虽然这座宫殿常年都是十分安静的状态,可今天真是安静的太过了——似乎除了少数服侍的人,其他人都被驱逐了一般。
&esp;&esp;喝完一盏茶,和以往一样,一名看上去老态龙钟分辨不出年龄的老内侍过来行了个礼。只这次他并未让沈安侯离开,而是沙哑着嗓子道:“侯爷请随奴婢来,圣人召见您呢。”
&esp;&esp;“谢过高内侍。”沈安侯也一如既往的行了礼,脚步不乱的跟着往里头走。越往里头,光线就越暗,及到了太上圣人的寝殿,已经只有些许灰蒙蒙的油灯光亮了。
&esp;&esp;行礼,叩拜,玄色的床幔被掀起,一个枯瘦的老人半躺在床上,全身上下写满了“油尽灯枯”四个字,唯有一双眼睛十分明亮。
&esp;&esp;“你来了。”太上圣人穆青森的声音也是沙哑的,早已没了多少中气,带着残喘的气音,听起来分外古怪:“起来吧。”
&esp;&esp;沈安侯再叩拜,起身站直,便听到犹如夜枭般的笑声想起:“你当年多嚣张凌厉的,如今倒是知道收敛了?”
&esp;&esp;穆青森似乎是许久没有说话了,这一句之后,便连连咳嗽了许久才平息过来。沈安侯站着不动,只在心中默数着数字。
&esp;&esp;“罢了,朕知道你在想什么。”穆青森吃力的摆了摆手:“穆荇的人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咱们好好说说话儿。”
&esp;&esp;看沈安侯不言语,穆青森也并不恼怒,反而陷入回忆般说起他小时候的事儿来:“你那时候,人没多高,脾气却不小。穆莳一直把你当兄弟看待呢,可惜他命不好,去的早。”
&esp;&esp;沈安侯无视他灼灼的目光,只淡然道:“先太子确实是可惜了。”
&esp;&esp;“是啊,和穆莳相比,穆荇简直没眼看。”太上的语气中有几分无奈:“可他上都上来了,我总不能再让朝中乱一次。可是啊,大局归大局,谁没有几分不甘心呢?”
&esp;&esp;“圣人兢兢业业,做的并不坏。”沈安侯小声说了句公道话。
&esp;&esp;“他是做的不坏,可不见得是最好的。”太上圣人看着沈安侯,眼中似乎有火苗跳动:“你就真不想扶一把穆峥?”
&esp;&esp;穆峥是许昌王的名字,沈安侯不知他问这么直白,到底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还是另有圈套。不过无论如何,他的本心没有改变:“于情于义,我心中挂念的始终是先太子。于国于礼,我忠诚的是皇位上的人。如今不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至少大燮朝上下外无战乱内无灾祸,我没必要给天下人找不痛快。”
&esp;&esp;“你呀你,看着沉稳了,怎么还是这般脾气?”穆青森笑着笑着又咳了起来,那位高内侍给他拍了许久才好:“不过有时候呐,有句话叫做身不由己。你不想帮穆峥,有的是人想帮他。”
&esp;&esp;“大长公主?”沈安侯轻轻说出那个名字:“穆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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