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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与林永裳说了许久的话儿，甚至留林永裳在宫里享受了一餐御膳。阮鸿飞也在。难得师徒二人皆是装b能手，完全是陌生人的作派，一个行礼，&ldo;见过杜若国主。&rdo;阮鸿飞一脸无辜问明湛，&ldo;陛下，这位是……&rdo;明湛使劲儿拿眼剜阮鸿飞，撇一撇嘴，&ldo;这是朕的淮扬总督，林永裳，林总督。国主是头一遭见吧，今日朕留永裳用膳，国主于海外，也就近目睹一番朕淮扬总督之风采哪。&rdo;阮鸿飞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忙道，&ldo;林总督不必多礼。&rdo;林永裳弯的腰都酸了，直起身来，恭谨的站在一畔，直觉这餐饭不会很好吃。明湛向来俭朴，他与阮鸿飞两人一般不超六道菜，如今多个林永裳，加了两道菜，八菜两汤，外加香喷喷的米饭。当然，御膳的水准是不必提的。林永裳远道回帝都，朱雀街惊马，再加御前答对，担了几个月的心今日着地，如今着实是饿了。还好他曾经接受过贵族书香教育，虽然吃的极快，动作却够文雅。明湛则专捡人家饭菜刚入口时说话，问道，&ldo;如今春天了，淮扬的耕种情况如何啊？&rdo;林永裳一口饭没来得及嚼就生吞了进去，险些噎死，告罪，&ldo;臣失仪了。&rdo;急忙捧起碗来喝两口汤顺下去，方正色答道问题。明湛点点头，继续吃饭。一时，明湛又问，&ldo;尝尝朕的鸡汤味道如何？听说你很会煲汤啊，会做饭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啊。&rdo;&ldo;御厨煲的汤自然非臣的土路子可比。&rdo;林永裳含笑道，&ldo;说起来，当初来帝都赶考，臣盘缠不足，还卖过鸡汤挣盘缠呢。&rdo;&ldo;魏大人没资助过你么？&rdo;明湛问，说着还不着痕迹的瞟一眼阮鸿飞。魏大人！哼！魏大人！阮鸿飞亲自为明湛盛了一碗鸡汤，算是赔罪了。&ldo;魏大人？&rdo;林永裳倒很诧异明湛竟知道这些事情，道，&ldo;陛下是说承恩公魏大人么？嗯，魏大人常去臣的面摊子上吃面。不然，以往还有地痞流氓去臣的面摊子收保护费，有魏大人一去，不但多有人冲着魏大人的名儿过去光顾，来找臣麻烦的也少了许多。&rdo;&ldo;子敏为人，的确是没的说。&rdo;明湛想起来，人家林永裳虽落魄了些年，打根儿里算，敏宁做了太子世子的伴读，与林永裳自然是认识的。明湛心下感慨，诗兴大发，叹道，&ldo;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rdo;一句话，倒把林永裳与阮鸿飞说的沉默了。林永裳告退之后，明湛见阮鸿飞仍然面色不大好，捅他一下，挑眉道，&ldo;国主装的真像哪？&rdo;阮鸿飞见明湛挤眉弄眼的做怪模样，心下喜欢，搂他入怀，没甚诚意的谦道，&ldo;过奖过奖。&rdo;林永裳回了家。原本小小的宅子，添了吴婉与范沈氏，住的颇是逼仄。还好吴婉将隔壁院儿与后邻买了下来，重新打通，装修过，他们小夫妻俩住在隔壁院里，倒也便宜。林永裳到家时，沈拙言与吴婉皆在外当差，家里主子就范沈氏在。乐水已经先将林永裳屈指可数的行礼放回家，还有亲兵皆安排着住下。当初大家一路流放，死的死，散的散，林永裳中途逃出去，这一别便是二十几年。看到林永裳的眉目还略有些当年少时的影子，范沈氏叹一声，&ldo;回来了？&rdo;&ldo;嗯。&rdo;林永裳与范沈氏，庶子与嫡母，要说对眼绝不可能。范沈氏对于林永裳的生母，向来是恨不能生吃了那小狐狸精，恨屋及乌，对林永裳的印象大约就是‐‐小狐狸精生的小小狐狸，这样了。相对的，林永裳对于范沈氏这个嫡母，并没有任何愉快的记忆。不然，在林永裳高官厚禄之时，不可能不找一找范沈氏。甚至，他早知道范沈氏的信儿，就是没动。有沈拙言在手，范沈氏并不能威胁到他。但是，这样隔开二十几年的岁月，再行相见。林永裳望着范沈氏苍老的不成样子的脸庞，犹如生出无数残纹的旧瓷，再如何的擦拭补救，也不能回复原先的光泽优雅。林永裳真心觉着，以往那些恩怨，真的早已烟消云散。他稀里糊涂的与嫡姐在闽地相遇，相依过活，抚养沈拙言，再到如今与范沈氏相见，林永裳忽然怀念起那个并不如何美好，却能为他遮风挡雨的家族。他的家，他的亲人……林永裳喉间哽咽，&ldo;老太太。&rdo;范沈氏唇瓣轻颤，似乎每根皱纹里都藏满悲伤，别开脸，强忍着心中的悲恸道，&ldo;莫要做此妇人态，与你父亲一样没本事。&rdo;其实范沈氏迫于生活，早已再嫁过两任丈夫，但是，她对于范家的感情永远怨不尽恨也不尽，眼圈一红，掉下泪来。范家早已经没了，唯一范家的后人，也不能再姓范。晚上这一餐饭，算是带有范家血缘的后人的团圆饭了，虽然人口不多，能有今日，也是老天保佑了。林永裳头一遭见到吴婉，对于外甥媳妇，只要能把外甥照顾好，林永裳自然不会多说。何况看沈拙言那傻乐的模样，林永裳简直不必问，就知道沈拙言的现状了。用过饭，林永裳依旧住他原本的屋子，梳洗过后，林永裳正要歇着，沈拙言过来了。&ldo;舅舅。&rdo;沈拙言关心的问，&ldo;太祖宝剑的事儿，没事儿了吧？&rdo;&ldo;真是个笨的。若有事，我还能回家？&rdo;林永裳躺在榻上晾头发，自从皇上召他回帝都的信儿起，吴婉便命人把屋子收拾打扫了，用炭盆熏一熏去了湿气，连被褥帐幔都换了新的，舒服的紧。就是林永裳都得暗自感叹，这家里有个女人与没女人就是不一样哪。沈拙言好脾气的笑笑，&ldo;我这不是担心你么。&rdo;林永裳知道外甥的心，摸摸沈拙言的头，笑问他道，&ldo;老太太院儿里那块儿匾是谁写的，啧啧，那破字儿，真不是一般的烂。&rdo;沈拙言忙去堵舅舅的嘴，嘘声道，&ldo;舅舅，那是皇上赐给我的大福字儿。原本的御笔叫我收起来了，请了帝都最好的木匠师傅刻了匾挂外祖母院儿里呢。&rdo;&ldo;你紧张个什么。&rdo;林永裳拍开沈拙言的手，随手抄了本书闲翻，看不上沈拙言这一惊一乍的劲儿，&ldo;皇上的字儿，是出了名儿的烂，这谁不知道呢。&rdo;沈拙言实在非常的应一句，&ldo;那也不能说出来呢。皇上多要面子哪，让皇上听到，皇上怕是会不高兴的。&rdo;林永裳没多就明湛的字儿做什么讨论，在林永裳看来，比烂狗肉强不了多少。奈何明湛身份在那儿，皇上又不是书法家，用不着多么的龙飞凤舞。林永裳问沈拙言，&ldo;不是皇上把你母亲的嫁妆都还了你么？怎么还住这儿呢？当初，你母亲可是陪送了好几幢宅子。&rdo;嫡姐大婚时，林永裳已经十来岁，偶尔听生母暗地里酸不溜丢的念叨过好几回，嫡姐的嫁妆多么的煊赫。生母的心里，一是嫉妒，二是担心，若是家业都给大姑娘陪送到永康公府，留给林永裳继承的自然就少了。殊不知这些内宅的小心眼儿在皇权的面前实在渺小的可笑，范家最终能留下的，只有沈拙言生母这些嫁妆了。沈拙言道，&ldo;我捐了。&rdo;这事儿他先前也没跟林永裳说，怕林永裳不同意。林永裳瞪大眼睛，&ldo;你疯了吧？凭白无故的，捐银子做什么？捐给善仁堂了？&rdo;&ldo;不是，捐给朝廷了。&rdo;沈拙言道，&ldo;鞑靼人刚走，我看朝廷银子紧巴，就捐给朝廷了。那大&ldo;福&rdo;字儿，就是我捐银子，皇上赏的。&rdo;林永裳恨不能一巴掌抽死沈拙言，低声骂他道，&ldo;你脑子有病呢。带头儿捐银子做什么，捐也要暗地里捐，那会儿你捐出来，岂不是逼着朝中百官要跟着捐么？只嫌仇家少呢你是。&rdo;沈拙言一派好心，被林永裳骂个狗血淋头，嘟囔道，&ldo;我还不是为了舅舅你么。&rdo;便把对林永裳的担心说了出来。林永裳心下感叹，面儿上却不领沈拙言的情，道，&ldo;你别瞎操心了，我心里有数。&rdo;&ldo;舅舅，你跟徐姑娘什么时候成亲哪？&rdo;沈拙言是来问这个的，又不是来找骂的。&ldo;你别瞎操心了，我心里有数。&rdo;&ldo;有数有数，一把年纪了，你要是俐落点儿，轮得到外甥替你操心么？&rdo;林永裳不禁笑道，&ldo;嘿，这大半年不见，你长本事了啊，还敢犟嘴。我说过没，考不中进士的人，家里没你说话的地儿。滚吧，别烦我了。&rdo;沈拙言屁股还挺沉，他且不滚呢，反是对林永裳道，&ldo;你还是抓紧点儿吧，我听说，徐相给徐姑娘相中了宋大人，想跟宋大人联姻呢。&rdo;&ldo;哪个宋大人？宋翔？&rdo;林永裳摇头不信，&ldo;宋翔原本只是个商人，如今为皇上当差，他能比我好？&rdo;依徐叁的眼光，断不能看上宋翔的。&ldo;哪个是宋翔呢。&rdo;沈拙言很有几分危言耸听的意思，&ldo;是新任的大同将军宋遥，宋大人。舅舅，您没见过宋大人，宋大人那相貌，一出门，在大街上一走，便有姑娘看呆了去，直接撞到了树上。而且，人家宋大人是去年的武科状元，这才大半年就升了大同将军，虽说是暂代，可若是宋大人立下功勋，马上就能转正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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