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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节（第1页）

&esp;&esp;他微微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和舍心一前一后进屋里去了。

&esp;&esp;炽烈的阳光穿透参天树木间零落的缝隙，洋洋散散地透下来，晒在脸上热热的。好几只蝉藏在树林里，没完没了地叫着，平添几分燥气。

&esp;&esp;殷渺渺伫立片刻，忽觉疲倦，干脆就地坐在了石阶上，支着头发呆。

&esp;&esp;经过秋洲的蜜月旅行后，她和慕天光仿佛提前走完了今后的岁月，开始接受必然的结局，就好像得了绝症的病人不再改换医院看诊，而是配合起治疗来。日复一日中，他们建立起了离别的心理准备，近些日子，甚至已经能用平和的口吻说起以后的事。

&esp;&esp;她说了很多自己对于归元门的分析，还告诉他今后要是收了徒弟要怎么教导，小孩子需要适当的鼓励，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心思敏感，弟子不听话了要如何处理等等。

&esp;&esp;而他非常直接地说，向天涯那样的男人不是良配，莲生之类的玩物慰藉寂寞即可，却无法在她遇到困难时提供助力——“最多为你一死，然轻于鸿毛，徒惹你伤怀罢了。”

&esp;&esp;“……”她决定永远不告诉莲生这件事。

&esp;&esp;也免不了提及云潋，慕天光告诫她：“他对你甚好，可《坐忘诀》物我相忘，绝不会比《易水剑》更好，你当慎重。”

&esp;&esp;当时她听完后，彬彬有礼地谢过他操心，然后一被子摁进了床上。

&esp;&esp;如此，完全像是看开了，释怀了，能够笑对离别了。谁知大错特错，此时此刻她独坐石阶上，四周空寂，阳光明媚，却有道不出的苦涩萦绕心头，满嘴都是黄连味儿，含着糖也压不下去。

&esp;&esp;日头一点点偏西，慕天光始终没有出来。

&esp;&esp;殷渺渺忍不住去推测他们究竟谈了什么，竟然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又免不了怀疑他单独对谈的目的——理智上知道这是他的私事，如此无可厚非，但心里却难以接受，不是个滋味。

&esp;&esp;许久，夕霞洇透西边，天空似乎是浸泡在了橘子汁中，橙红亮丽，美不胜收。

&esp;&esp;门扉吱呀一声推开。

&esp;&esp;慕天光走出来：“大师留步。”

&esp;&esp;舍心依言停步，合十道：“施主请。”

&esp;&esp;无一丝客套，两人就此话别。慕天光转过身，对殷渺渺道：“天很晚了，我们下山去吧。”

&esp;&esp;“我还道你要住在这儿呢。”她睇了他一眼，扭头就走，“听说比丘尼住的地方也不错。”

&esp;&esp;慕天光：“……对不住。”

&esp;&esp;不理。

&esp;&esp;“我只担心你听了会难过。”他抿紧唇，去勾她的手。

&esp;&esp;殷渺渺原要甩脱他，但转念一想，时间过一点少一点，争什么气，顿时就软了下来，轻轻抽开，丢过去个白眼：“佛门清净地。”

&esp;&esp;他便收了手，快走几步与她并肩而行。

&esp;&esp;“说了什么？”她主动问。

&esp;&esp;慕天光说了舍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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