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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国子监众师长中,只有他知道她是女儿身,明里暗里帮衬不少。晚词与他寒暄几句,换了衣服,赶赴琼林宴。
街道两旁挤满争看新科进士风采的人,万众瞩目中,晚词头戴进士巾,穿着深蓝圆领大袖,策马而过,神采飞扬,真个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每年琼林宴,天子都会召一些官员作陪,大多是六部五寺的堂官还有翰林院的学士,今年章衡也在其列。晚词一进琼林苑,便从一群人中发现了章衡。别人都蓄着胡须,看起来老成庄重,独他一个颌下无须,且肤白异于常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宴席上,天子以一道莼菜汤为题,命众进士作诗。这题目出得生僻,众人寻思之际,晚词吃了两杯酒,一时忘情,提笔挥就。
空川日暮夜云层,烟景无心问武陵。为有春风轻鹤浦,缘寻秋味暗鱼罾。
江篱自爱陶彭泽,樽酒探思张季鹰。江湖粗有莼可羹,何必石崇虀韭萍。
小太监呈给天子,天子不看则已,一看龙心大悦,欣然拍案道:“此诗极佳!”先递给旁边的太子,太子看毕,亦十分称赞,又传给众官员阅览,无不点首道好。
状元郎见此情形,急忙写了一首出来,其他人也纷纷有了。天子一一看过,笑道:“终不及范宣所作。”即命内侍取端溪御砚一方、彤管兔笔十枝赏与晚词,又亲自从托盘中挑了一朵宫花与她簪戴。
晚词谢了恩,退回座位,不自觉地转头向章衡看去。章衡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遇,章衡微微一笑,举杯就唇。门生争光,他这个座主自是高兴的,晚词想着这个道理,低头吃菜。
宴罢出宫,数辆马车停在宫门外,这是有女未嫁的人家来择婿了。状元郎今年二十有四,是世家子弟,早已成亲,自然无人纠缠。榜眼严玉辉年轻未娶,且仪容俊秀,几户人家一拥而上,把他争来夺去。严玉辉神情腼腆,踌躇了好一会儿,上了其中一辆车。
晚词望着他,心想当年章衡出来必然也是个香馍馍,这香馍馍孤身至今,不知拒了多少门好亲事,得罪了多少人。
边上一人走上前,向晚词拱了拱手,道:“范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晚词打量着这名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道:“你家老爷是谁?”
男子微微笑道:“庆国公。”
不去得罪不起,去了事态难料,晚词甚是为难。那庆国公的家仆也不怎么催促,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料想这出身平平的新科进士不敢回绝。
正僵持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在他们旁边停下,车帘掀开,章衡坐在里面,道:“范宣,我正有事找你,上车罢。”
其时日影斜斜,车里光线不明,他像一尊端坐佛龛里的神像,有广大灵感,能救苦救难。晚词看他,从未如此面目可亲过,忙不迭地爬上了车。
人家座主有命,理当遵从,庆国公家仆也不好说什么,眼睁睁看着章衡把人带走了。
端正好
马车走了一段,章衡并不说话,晚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道:“大人找我何事?”“你可愿到刑部任职?”各处都是男人,她一个女儿家多有不便,章衡不放心她在别处,早已做好安排,但想了想,还是应该问问她。晚词并不知道他是她的盟友,在她看来,去哪里都有风险,他身边风险更大。可是他话音落地,她的心随之一动。同窗共事,昔日遥不可及的愿望,如今触手可及,她怎么能不心动?她看着章衡,觉得他是这场瞒天过海计中的劫,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引诱她走向深渊。
马车走了一段,章衡并不说话,晚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道:“大人找我何事?”
“你可愿到刑部任职?”各处都是男人,她一个女儿家多有不便,章衡不放心她在别处,早已做好安排,但想了想,还是应该问问她。
晚词并不知道他是她的盟友,在她看来,去哪里都有风险,他身边风险更大。可是他话音落地,她的心随之一动。同窗共事,昔日遥不可及的愿望,如今触手可及,她怎么能不心动?
她看着章衡,觉得他是这场瞒天过海计中的劫,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引诱她走向深渊。
“承蒙大人厚爱,晚生才疏学浅,恐不能胜任,大人可否容我回去仔细思量?”
章衡明白她的顾虑,点了点头,道:“你住哪里?”
“就在这附近,大人放我下车罢。”
章衡知道还离得远,默然片刻,让车夫停车。晚词道谢下车,一低头,鬓边那朵滴粉缕金花掉在车辕上。章衡捡起来,抬手替她簪上了,动作自然至极。
晚词只觉他衣袖拂过脸颊,怔了一怔,那片肌肤泛起热来,迅速扩散至整张脸。
章衡收回手,澹然道:“今日那首诗作得很好。”说罢,放下帘子,车夫驾车去了。
晚词摸了摸脸,又摸了摸那朵花,骑了马,慢慢地往回走。
一个小孩子忽然从旁边的巷口窜出来,晚词吓了一跳,急忙勒住马,那孩子跑过去了。
“小孽障,你给老娘站住!”巷子里传出尖利的声音,一个妇人举着擀面杖跑出来,追上那孩子,揪住后背心,一边打一边骂。
晚词听她骂的,原是因为孩子偷吃了几块猪头肉,挨这一顿好打。晚词看不过去,正想上前劝解,那孩子大声哭道:“花盆里都是银子,何苦为这几块肉打我?”
妇人面色骤变,一把捂住他的嘴,警惕地环顾四周,看见晚词,眼珠一转,又骂那孩子:“什么银子,那都是烧给你娘的纸钱!”说罢,连拖带拽将孩子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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