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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第2页）

&esp;&esp;“这宫里红墙绿瓦，四面宫墙的，总归不是个好去处。”

&esp;&esp;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挂着温和笑意，声调却比先前要低上许多。

&esp;&esp;倘若是先前，沈唯自然不清楚赵纨此话何意，可如今她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地方？可明白归明白，面上该露的怔忡却还是得露的，只是还不等她说话便又听得赵纨温声说道：“我也是为了你好。”

&esp;&esp;除此之外却不肯多言。

&esp;&esp;沈唯见此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此时丫鬟已奉来了茶盏，她致过一声谢意便握在手上，而后她是假借喝茶的动作朝座上的柳梦闲看去…殿中觥筹交错、笑语欢声好不热闹，而坐在高位的柳梦闲虽然面上也挂着笑，可眼中却有着一抹散不开的阴沉。

&esp;&esp;而此时她的目光正一错不错得朝陆起淮的方向看去，这眼中的阴沉带着往日沈唯从未见到过的狠辣和嫉恨。

&esp;&esp;她看着这幅模样，握着茶盖的指尖便收拢了几分，看来如今这位皇后娘娘和当年那位废太子妃积怨颇深啊。

&esp;&esp;沈唯收回了看向柳梦闲的视线，而后是朝坐在对侧的陆起淮看去。

&esp;&esp;陆起淮倒是一如先前，他安安稳稳得坐在那处与太子觥筹交错，面目含笑却是再正常不过的模样了。

&esp;&esp;倘若以前沈唯只是佩服陆起淮心性非常人能比，如今却不得不说一句折服。

&esp;&esp;如果他真得是当年那个皇长孙，那他所经历的一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非常人能比”就可以揭过的，那个男人曾经历过这世间极大的悲痛…沈唯想到这，在那一抹恐人发现的心绪之中，竟然平添了几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

&esp;&esp;月上中天已是亥时时分，而今日的千秋宴也已进入尾声。

&esp;&esp;柳梦闲今日原本因着近来的事心情极佳，可在瞧见陆起淮那副相貌后却掩不住心下的阴霾，如今她倒总算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待受了众人的跪拜后，而后是又同他们慰问了几句才让宫人引着他们出去。

&esp;&esp;…

&esp;&esp;外间的宫道上。

&esp;&esp;沈唯辞别了赵纨，刚要由秋欢扶着坐上马车，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先前在殿中多用了几盏酒还是真得在外头吹多了冷风，她的脚步竟然不自觉得趔趄了下。

&esp;&esp;陆起淮就站在她的身侧，眼瞧着这副模样自是忙伸手托扶了一把。

&esp;&esp;等到沈唯重新站直了身子，他才收回手，口中是跟着温声一句：“母亲，没事？”

&esp;&esp;沈唯耳听着这一声便朝陆起淮看去，眼瞧着月色之下，眼前的男人依旧是素日的温润模样，心中也不免有些腹诽…他倒是真得能忍，面对一个本该属于下臣的妇人喊着母亲，在一堆故人面前也能安然自若，倒也怪不得他能够一路披荆斩棘坐上那个位置。

&esp;&esp;只是不知华宫自然知晓她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如此，因此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转身沏了一盏安神茶奉了过去，口中是跟着柔声一句：“娘娘，先喝一盏茶。”

&esp;&esp;柳梦闲闻言总算还是接过了宫人手中的茶，只是刚刚握在手中还不曾喝，她便又蹙着眉问了一句：“你说，难道当年那场火没烧死他？”

&esp;&esp;宫人耳听着这话，替人按着肩膀的手一顿，只不过也就这瞬息的功夫，她便又柔声开了口：“怎么可能？当年那场火可是陛下亲自使人去放的，还下了迷药，里头的那些人一个不差一个不少。”

&esp;&esp;“再说了，奴先前观陛下面上的神色并无大碍，可见是早已调查清楚…若当真是那位，他又怎么会放心让他待在太子身侧，待在这汴梁城中？”她这话说完眼见柳梦闲还皱着眉便又跟着一句：“何况这位陆大人可是荣国公的长子，荣国公自幼跟陛下一道长大又怎么会欺瞒陛下呢？”

&esp;&esp;柳梦闲听人这般说道，原先蹙起的眉总算还是消落了几分，只是握着茶盏的指尖却还是未曾松开。

&esp;&esp;她往身后的引枕靠去，似是想到什么便又开了口：“先前去东宫的人怎么说？”

&esp;&esp;宫人闻言一时却未曾开口，待瞧见柳梦闲循目看来，她才压低了声音同人说道：“派过去的人并未发现陆大人的身影，倒是发现了一对野鸳鸯，那处如今荒废，宫里有些耐不住寂寞的宫人和侍卫便时常会去那处地方行苟且之事…”

&esp;&esp;她越往下说便瞧见柳梦闲的面容越好不好，便又紧跟着一句：“不过您放心，如今那对野鸳鸯已经被处置了，不会有人知晓的。”

&esp;&esp;柳梦闲自然不是因为这对野鸳鸯的事儿心生气愤，她是想起了一些前事…那前事勾起了她的心绪，她原先握着茶盏的手又收拢了几分，就连素来明艳的容色此时也是一片阴沉模样：“果然是娼妇待过的地方，行得皆是下作之事。”

&esp;&esp;她这一声并未降下声调，反而较起往日还要拔高几分声调。

&esp;&esp;宫人心下一骇，原想劝阻人，眼瞧着柳梦闲面上的神色，那劝解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她陪着主子这么多年自然知晓主子这一生最嫉恨的便是那位故去的废太子妃。

&esp;&esp;每每只要涉及这位废太子妃的事，主子纵然再好的心性也会被人搅乱。

&esp;&esp;果然——

&esp;&esp;柳梦闲在那一句话后便又沉着嗓音说道：“去把那只盒子取过来。”

&esp;&esp;那只盒子说得是什么，宫人自然是知晓的，她张了张口终归什么也未曾说，只是应声去里间取出了那只盒子奉了过去。

&esp;&esp;柳梦闲眼瞧着面前的盒子便把手中的茶盏放回到了桌上，而后她是垂着眼打开了那只黄花梨木盒，木盒之中除了一幅残破不堪的画便是一只扎满了针的娃娃。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握着那只娃娃把上头的针一根根拔掉而后又一根根刺进去，她扎得很深有些甚至有些不小心戳到了自己的手指，可她却好似浑不在意，依旧近乎自虐似得往那娃娃上扎着。

&esp;&esp;不知是不是哪一扇轩窗先前未曾合好，此时便有风从那缝隙中漏了进来，打得殿中烛火也开始变得有些晦暗不明起来。

&esp;&esp;而就在那昏沉烛火之下，柳梦闲却依旧垂眼看着手中的娃娃，随着外头拍打的晚风，她终于沉声说道：“当初真是便宜她了，不过要是她没死，或许如今这宫中也轮不到本宫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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