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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第2页）

&esp;&esp;也不晓得霍留行这几日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眼下一圈青黑不说，下巴也冒出了刺棱棱的胡茬，整个人瞧着精神气都散了，且即便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仍旧紧紧蹙着，像还在烦心什么棘手之事。

&esp;&esp;沈令蓁伸出一根食指，想将他拧成川字的眉心揉平，不料刚一碰着，霍留行便霍然睁开了眼。

&esp;&esp;下一瞬天旋地转的一个颠倒，她连声都没来得及吭一吭，就被他压制在了床榻上，惊愕之下低头看去，脖子上便是他瞬间收紧的五指。

&esp;&esp;沈令蓁猛地噎了气，挣扎着去推他。

&esp;&esp;霍留行一愣之下看清了她的脸，迅速松手。

&esp;&esp;京墨离开后，他缓过了那阵难堪，很快便因体力透支当真昏睡了过去，方才沈令蓁靠近他时，他正在梦里对阵杀敌。

&esp;&esp;沈令蓁被他这狠厉的一掐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起来，狼狈地避到床角，咳得肺都似要呕出来，听到门外蒹葭慌张的询问声，勉强道出一句“没事”。

&esp;&esp;霍留行逐渐清醒过来，上前去轻拍她的背：“我睡糊涂了。伤着了吗？我看看。”

&esp;&esp;那是当真没留后手的杀招，尽管只是短短一刹，沈令蓁的脖子也已起了一圈红印。仅仅被霍留行轻轻一碰，她就疼得红了眼，边咳边泪盈盈地望着他。

&esp;&esp;霍留行一面替她顺背，一面从一旁湿淋淋的衣裳堆里翻找出一瓶药膏来，拿食指替她细细涂抹在红痕上。

&esp;&esp;她过了好一阵才彻底缓转过来，瞅瞅自己方才能够自如走动的脚，又碰碰自己还结着痂的额角，再摸摸这火辣辣的脖子，伤感道：“自与郎君成亲，我这大灾小难竟是没有断过。”

&esp;&esp;霍留行揉了揉眉心：“以后我睡沉的时候，别这么靠近我。”

&esp;&esp;“郎君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方才在马车内，我给郎君擦身，你明明听话得很，哪知这会儿却成了这样。”

&esp;&esp;霍留行不自然地咳嗽一声。

&esp;&esp;方才在马车内之所以能够任沈令蓁“施为”，全因他清醒无比。实则他真正入睡后，即便周遭有一点点细微响动也会警醒，根本无人可近身。

&esp;&esp;他避开了这个话茬，依照一个初醒之人该有的正常反应道：“这是哪儿？你怎么找到我的？”

&esp;&esp;沈令蓁将前因后果简单讲了一遍，反过来问：“郎君为何会忽然失去音信，这一路可是遭遇了强敌？”

&esp;&esp;“是碰上一些麻烦。”

&esp;&esp;眼看他如此讳莫如深，沈令蓁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还是直言道：“郎君是不是怕我出卖你，所以不愿与我说明？”

&esp;&esp;霍留行还没否认，她便又接了下去：“其实即便是在最生气的那夜，我也不曾想过要背叛郎君，当时不过说了些赌气的话罢了。虽然直到眼下，回想起过去郎君欺瞒我的种种，我仍然觉得意难平，但我并非铁石心肠，也分得清轻重缓急，眼下郎君遭难，我哪里还顾得上与你怄气，只一心想陪你渡过难关，转危为安而已。”

&esp;&esp;霍留行目光微微一动。

&esp;&esp;见他不说话，她闷声问：“郎君不相信我？”

&esp;&esp;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讲出来，霍留行的确未必相信，毕竟在遇见沈令蓁之前，他很难想象得到，汴京那浑浊的水土竟还能养出这样良善单纯且通情达理的人。

&esp;&esp;可她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他自然不会不相信，只是仍然不能吐露实情。

&esp;&esp;他此行的目的，是为揪出隐藏在定边军，与西羌里应外合的“内鬼”，经过几日暗查，事情已然有了眉目，今晨便锁定了目标，将人引去了东谷寨。如若那边事态顺利，此刻或许查出了幕后主使。

&esp;&esp;但这“内鬼”一事往根上说，是通敌叛国的重罪，查到最后多半与汴京位高权重的人物有所联系，而那些人物，随便打一竿子都会与身为皇室宗亲的沈令蓁牵扯上，讲给她听，极可能令她陷入情义两难的矛盾当中。

&esp;&esp;霍留行默了默，道：“我当然相信你，但事情已经有惊无险地顺利解决，就不必再多提了。”

&esp;&esp;沈令蓁听出这只是个借口，却也不再勉强地打破砂锅问到底，记起那碗捣好的药草，忙爬下床去拿来：“我听京墨说，碰上阴雨天，郎君的腿关节常酸软作痛，若有这药湿敷，会好受些许。”

&esp;&esp;霍留行原本没有多想，等她坐在床沿卷起他裤腿，温热的手指抚上来，立刻浑身一僵，避开了去：“不用你来，我自己敷。”

&esp;&esp;沈令蓁一愣：“是我太笨手笨脚了吗？我从前确实没干过这样的活，方才捣药的时候也折腾了好久……”

&esp;&esp;霍留行的心窝子像被敲了一记软锤，想着绝不能再让她毛手毛脚，破了他的防线，嘴上却已经说出：“不是嫌你，是怕你累着。”

&esp;&esp;沈令蓁果真当即喜笑颜开：“我不累，郎君乖乖躺着就是！”说着将他推到床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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