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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听了这话,都不胜欢喜,正商量着要带哪些东西,叩门声响起,晚词转头见虫娘站在门外,落落余晖中她焦黄的脸上泛着异样的神情。
晚词与她在厅上坐下,道:“姑娘为何事来?”
绛月捧着托盘走进来,虫娘看看她,欲言又止。绛月放下两盏香茶,见晚词挥了挥手,便退了下去。
虫娘这才道:“大人可知西郊有一座花神庙?”
那是一座香火寥寥,不甚起眼的小庙,晚词有些印象,道:“知道,怎么了?”
虫娘声音艰涩,道:“奴在碧玉楼时,姐妹间有个传闻,花神娘娘统领群花,以长百卉,凡天下女子有不平事皆可向她祈祷。奴也是一时激愤,才向她许下那个心愿。”
晚词不信鬼神,却直觉这个心愿与汪如亭的死有关,忙问:“什么心愿?”
虫娘低头绞着一条月白汗巾,道:“如亭与奴海誓山盟,答应纳奴为妾,却因与安国公府的四小姐定亲而反悔。奴气愤不过,那晚与他争吵起来,他推了奴一把,奴摔下楼梯,腹中三个月的骨肉便这么没了。”
“他其实也不是有心的,可奴当时恨他入骨,便去花神庙求娘娘杀了如亭,替奴的孩子偿命。”她说着声音颤抖起来,手攥着汗巾,脸上懊悔和痛苦交织扭曲,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
“奴没想到,如亭真的会死,奴本以为是巧合,直到今日大人说凶手或许是个女子。一定是花神娘娘杀了他,一定是她!大人,都是奴的错,奴不想他死啊!”
埋藏多年的心事吐尽,她跪在晚词面前,泣不成声。
晚词觉得她既可怜又愚昧,拉她起来,道:“这世上没有鬼神,汪如亭一定是被人所害。此事未必与你有关,你别太自责,好好养病。”
打发她离开,晚词便骑马前往章府,路上忖道:凶手若真是因为虫娘杀了汪如亭,势必与花神庙有联系。可是汪如亭所作所为,远不及尹洪山父子和潘逖可恶,凶手杀他或许有别的缘故也未可知。
章衡刚吃过晚饭,正在房中看书,晚词走进来,将这番推测和虫娘说的话都告诉他。
此时城门已闭,章衡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去花神庙瞧瞧。”
眸子瞭
夜里下了场雨,天又寒浸浸的,晚词穿着一件茄花色的夹袄,踩着马扎下了车。泥土腥气,草木清气,还有一缕淡淡的香火气弥漫四周。章衡也是一身常服,两人带着四名随从向不远处的花神庙走去。庙门前有两株银杏树,才刚发芽,嫩生生的绿叶点缀在枝头,被雨水洗得愈发青翠。飞檐下的铜铎轻轻作响,正殿供奉着彩绘木雕的花神娘娘,她慈眉善目,手里拈着一朵牡丹花,含笑看着来人。庙祝是个中年男子,姓郑,名思礼,又瘦又黑,戴着混元巾,穿着藏青色葛布道袍,坐在角落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就着一碟火腿,吸溜吸溜地吃着。看见章衡等人走进来,他先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确定是有钱的主儿,方才放下碗箸,抹了抹嘴,堆笑上前问讯。“几位善信光降,有失远迎,贫道贱姓郑,是此间庙祝。小庙的花神娘娘最是灵验,求姻缘,求财运,求平安,有求必应。”
夜里下了场雨,天又寒浸浸的,晚词穿着一件茄花色的夹袄,踩着马扎下了车。泥土腥气,草木清气,还有一缕淡淡的香火气弥漫四周。
章衡也是一身常服,两人带着四名随从向不远处的花神庙走去。庙门前有两株银杏树,才刚发芽,嫩生生的绿叶点缀在枝头,被雨水洗得愈发青翠。
飞檐下的铜铎轻轻作响,正殿供奉着彩绘木雕的花神娘娘,她慈眉善目,手里拈着一朵牡丹花,含笑看着来人。庙祝是个中年男子,姓郑,名思礼,又瘦又黑,戴着混元巾,穿着藏青色葛布道袍,坐在角落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就着一碟火腿,吸溜吸溜地吃着。
看见章衡等人走进来,他先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确定是有钱的主儿,方才放下碗箸,抹了抹嘴,堆笑上前问讯。
“几位善信光降,有失远迎,贫道贱姓郑,是此间庙祝。小庙的花神娘娘最是灵验,求姻缘,求财运,求平安,有求必应。”
章衡看他走这几步,不像是有功夫在身,客气几句,打量着这间殿宇。只见花神娘娘颜色有些黯淡,供桌上摆着几盘干瘪的果品,一只签筒,地上有两个朱漆木箱,顶端都有开口,正面一个写着功德无量,另一个写着心想事成,与别处无甚不同。
章衡道:“郑道长,你在此间做庙祝有多久了?”
“四年了。”
“你之前的庙祝现在何处?”
“那是贫道的师父,他日前染了风寒,现在房中休养,不能出来招待各位。”
章衡指了指晚词,道:“我这位朋友四年前在此处求得一签,解签的正是你师父,如今那些话都应验了,她想当面谢谢你师父,不知方便否?”
郑思礼见这光景,分明是要送钱,连声道:“方便,方便,几位这边请。”
晚词看看章衡,这厮谎话张口就来,眼也不眨,端的是一肚子坏水。章衡一提袍角,跟定郑思礼,跨过正殿后门,穿过一个小小的庭院,走到一间厢房门前。
郑思礼先进去说了一声,晚词和章衡方才走进去,屋里气味难闻,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躺在床上,齐胸盖着一床棉被,瘦得皮包骨头,露出骷髅之相。
他老眼昏花,神智不清,耳朵还有些聋。这行将就木的老庙祝就算八年前,也不是年轻力壮的汪如亭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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