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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衡吃了口茶,不以为意道:“她小小一个主事,谁总把眼睛盯着她呢。”见刘密眉头紧皱,又道:“正林,世间没有双全法,哪怕日后事发,我不后悔,她也不后悔。”
刘密长叹一声,道:“真是两个疯子。”
说话间,不觉夜深,窗外的树枝被风刮得簌簌响。刘密望着地上袅袅吐烟的鎏金香炉出了回神,走到窗边,推窗看去,廊下的红纱灯照得雪花纷飞,益发下得大了。
“我该回去了,你们多多小心。”
章衡站起身,准备送他,道:“她并不知道救她的人是我师姐,你别告诉她。”
刘密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道:“我不会和她相认,你放心罢。”
章衡闻言,更加歉然,向他揖了一揖,道:“正林,我对不住你。”
刘密走开道:“有什么对不住的,你救了她,我也是欢喜的。”抿了抿唇,又道:“你如今不能给她名分,莫要欺负她。”
章衡低了头,道:“这是自然。”
两重山
雪下了一夜,晚词清早醒来,揭开帐子,见窗上光芒耀目,穿了衣服,走出去一看,真个满地琼瑶,琉璃世界。银灰色的天空还不住地往下撒盐,晚词立在檐下,搓手笑道:“好久没看见京城的雪了。”绛月道:“姑娘以前来过京城?”话说出口,想起章衡再三叮嘱不可询问她的过去,自知失言,低头讪讪道:“婢子多嘴了。”晚词拉了她的手,道:“你不必如此紧张,几年前我是来过京城,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章侍郎。”
雪下了一夜,晚词清早醒来,揭开帐子,见窗上光芒耀目,穿了衣服,走出去一看,真个满地琼瑶,琉璃世界。
银灰色的天空还不住地往下撒盐,晚词立在檐下,搓手笑道:“好久没看见京城的雪了。”
绛月道:“姑娘以前来过京城?”话说出口,想起章衡再三叮嘱不可询问她的过去,自知失言,低头讪讪道:“婢子多嘴了。”
晚词拉了她的手,道:“你不必如此紧张,几年前我是来过京城,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章侍郎。”
绛月见她并不介意,抬起头笑道:“难怪姑娘待章侍郎不同,原是有前缘的。”
晚词微微红了脸,岔开话题道:“许久未见姐姐来了,也不知她在忙什么。”
绛月忍笑道:“兴许他也有了心上人,这会儿正风花雪月,如胶似漆呢。”
晚词噗嗤一笑,道:“果真如此,我倒欢喜呢。”嘴上这么说,心里到底想不出十一娘会看上什么样的男子,她就像话本里的侠女,来去如风,并不会为谁停留。
朝会刚散,章衡走在出宫的路上打了个喷嚏。姚尚书在前面和温国公说着话,两人都上了年纪,花白长须在风中乱飘。温国公的独子三个月前病逝了,温国公悲痛难平,今日向天子告了病假,想和夫人离开京城,出去散散心。
姚尚书与他交情不错,问道:“正夫,你打算去哪里?”
温国公道:“听说闽南一带风景别致,我想去那里瞧瞧。”
姚尚书道:“我年轻时在泉州待过两年,那里气候宜人,物产丰富,商船极多,确实是个好地方。”
晚词知道今日有朝会,吃过早饭,在庭院里赏了会儿雪,方才出门。不想今日朝会散得早,等她到了衙门,姚尚书等人正在轿厅里下轿,吓得她往门后一钻,敛声屏气等他们离开。
偏生章衡眼尖,看见她了,心中暗笑,也没作声,和其他人一道走过去了。
晚词听着脚步声远去,小心翼翼伸出半个头来看了看,见人都走了,一溜烟儿跑到值房,椅子还没坐热,章衡便派人来叫她。
晚词走到他这里,见房中并无旁人,也不行礼,径自向一个花梨木圆凳上坐了,嘴上毕恭毕敬道:“大人找卑职有何贵干?”
章衡近前刮了下她的鼻子,道:“懒丫头,一有朝会你便迟到,我瞧见好几次了。”
晚词悻悻道:“别人也这样,大冷天,谁起那么早?”
章衡笑道:“你这算什么,我比你还早一个时辰呢。”说着拿起熏笼上的一个食盒,递给她道:“你爱吃的芝麻鲜奶卷。”
晚词一怔,打开食盒,望着里面烘得热乎乎的点心,想起那年冬天和刘密在章府赏雪,桌上便有这道点心。因做起来很费功夫,厨子一次做了许多。管家见晚词爱吃,便把剩下的都送给她带回去吃。
过了几日,晚词又在章府吃饭,不客气道:“我想吃上次那个芝麻鲜奶卷。”
章衡道:“就你嘴刁,会做那个的厨子被我伯母借走了,换一样罢。”
晚词见他态度敷衍,叹气道:“我堂妹也爱吃那个,知道我来,特意嘱咐我再带一点回去呢。”
章衡没作声,次日便叫人送了一大盒到赵府。
晚词闻着那股叫人口中生津的甜香,唇角不觉泛起笑意,道:“你还记得。”
章衡挨着她坐下,轻声道:“你总是打着赵小姐的幌子骗吃骗喝,我怎么不记得?”
晚词道:“那也不算骗。”
一个人,两重身份,赵琴不过是替赵小姐做了她不便做的事,说了她不便说的话。如今也有两重身份的章衡深有体会,笑着点头道:“是不算,只怪我太傻了。”
晚词吃了两个卷子,侧过头,只见雪光透过窗纱,照得他肤色晶莹,薄唇鲜红,像鬼故事里的画皮刚刚着过色,明艳动人。更兼眉眼温柔,目光绵绵,真是千年道行也难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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