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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徵一愣,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点点头,道:“见过,这破落户非说萧娘是他的人,忒不要脸,被我叫人骂了一顿,轰走了。”
章衡忍不住道:“你在院里争风吃醋,闹得难看,还好意思说别人不要脸?大伯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章徵待要反驳,想到这是刑部,他火气上来给自己上刑也未可知,撇了撇嘴,没作声。
晚词道:“章九少爷,马姑娘,白甲昨晚被人杀了。”
两人目瞪口呆,章徵旋即明白过来,急忙撇清干系道:“昨晚我在家和父亲下棋,不信你可以去问他老人家。”又向章衡道:“六哥,我怎么会杀人呢?你知道的,我连只鸡都不敢杀。”
章衡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晚词道:“即便你在家下棋,你也可以雇凶杀人。章九少爷,希望在我们查清真相前,你不要离开京城。”
章徵看着这个容貌秀美,面无表情的小范主事,怔了半晌,恨恨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范大人,小女子有一言,不知可讲否?”马萧娘幽幽开口。
晚词道:“马姑娘但说无妨。”
马萧娘道:“奴家知道大人在寻白甲的仇家,可是白甲的仇家未必在奴家身边,他家大娘子也曾是烟花女子,多少人为她一掷千金呢。白甲答应娶了她,一家一计过日子,如今却流连花丛,她心中生恨,与过去的相好联手谋害他,得了家财再改嫁,大人您说是不是一条妙计?”
这个十六岁的姑娘看着晚词,目光无辜,笑容单纯。
解连环(四)
晚词听了她的话,不以为奇,行院里的女子自小被当成货物,缺疼少爱,往往趋炎附势,心机成熟非常。马萧娘将矛头指向方氏,或许是出于妒忌,或许是想引开官府的注意,免得耽误自己的生意。晚词淡淡道:“确是一条妙计,你可知方氏曾在哪个院里?”马萧娘道:“芙蓉院,十年前白甲花八百两银子替她赎的身。”问完话,天色已暮,章徵站起身道:“六哥,清苑居新来了个苏州的厨子,蟹粉狮子头做得地道,咱们去吃两杯罢。”章衡对这个马萧娘颇为反感,道:“我还有事,你们去罢。”
晚词听了她的话,不以为奇,行院里的女子自小被当成货物,缺疼少爱,往往趋炎附势,心机成熟非常。马萧娘将矛头指向方氏,或许是出于妒忌,或许是想引开官府的注意,免得耽误自己的生意。
晚词淡淡道:“确是一条妙计,你可知方氏曾在哪个院里?”
马萧娘道:“芙蓉院,十年前白甲花八百两银子替她赎的身。”
问完话,天色已暮,章徵站起身道:“六哥,清苑居新来了个苏州的厨子,蟹粉狮子头做得地道,咱们去吃两杯罢。”
章衡对这个马萧娘颇为反感,道:“我还有事,你们去罢。”
章徵便拉着马萧娘的手走了,两人说说笑笑,丝毫不把白甲的死放在心上。
晚词以前不懂,为何明知院里人家大多无情,这些男子还上赶着追欢买笑?后来她明白了,各取所需罢了。真情未必费钱,却很费心,并非人人都稀罕。
她看了看章衡,目光又回到书吏记下的口供上,看完吩咐一名公差去找芙蓉院的鸨母,要方氏的恩客名单。章衡回了值房,晚词也回去勾当了些公事,天一发晚了。
彭主事和四名书吏早已回家,晚词熄了灯,锁上门,抱着手炉往轿厅走去。官吏们大多回家了,整个衙门静悄悄的。绀碧色的天幕上挂着一轮圆月,像一滴饱满的鲛人泪。晚词莫名想到一句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拐过弯,一人走在她前面,孤行茕茕,形影相吊。
晚词忽然叫他一声,他转过身来看着她,清润的脸庞在月下流光。
晚词攥紧手炉,上前道:“今日叫大人难做,卑职心上过意不去。恁般良夜,想请大人小酌几杯,不知大人赏光否?”
章衡怡然道:“少贞美意,岂忍辜负?那便去丰乐楼罢。”
两人乘轿来到丰乐楼,在阁子里坐下,点了几样菜,一大壶天台红。两边的阁子里都有人唱曲儿,一个唱的是花花阿姐爱风光,一个唱的是唤起凌波仙人梦,下里巴人,阳春白雪,在他们这间交融。
晚词发现这个被自己打上封印的地方其实并没有那么刺心,就像对面这个她曾经不愿提起的人,错失多年后重逢,还能把酒言欢,一如往昔,他不知她是女儿身,他不知她就是赵晚词。
章衡吃了几杯,支颐望着窗外,道:“还记得赵琴么?”
晚词心中一震,简直怀疑他有什么偷窥人心的法术,警惕地看了看他,点头道:“记得,前任国子监祭酒的侄儿,大人的同窗。”
章衡低声道:“其实她是个姑娘家,女扮男装进国子监读书,才压众生,胆大非常。我那时年少懵懂,一直当她是儿郎。日常相处,她姑娘家心性难免,我却嫌她矫情造作,处处针对她。雨天她没带雨具,我也不让给她,看她生气,我便高兴。后来想一想,我真是天底下最傻的人。”
丝竹肉声嘈杂,耳朵却自发地把他说的每个字筛出来,让主人听得真切。
年少贪玩,瞒他那么久,就是想听他说这话。而今终于如愿,却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
晚词睁大眼睛,尽力作出惊奇的神情,道:“原来赵琴是位才女,其间隐情想必鲜为人知。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章衡斟了杯酒,道:“我不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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