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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艾丝黛拉并不着急回答女人的问题。她低下秀美的头颈,温柔地抚摩着洛伊尔的蛇头,对他的忠诚满意极了。
&esp;&esp;她很喜欢这条听话又强大的小蛇,一时间,连对女人说话的嗓音都柔和了不少:“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想想你以前的样子。你以前也这样烦躁易怒,动不动就掀翻东西吗?”
&esp;&esp;女人愣住,下意识开始回想往事。
&esp;&esp;以前的她沉着又冷静,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沉不住气,被挑拨两句就气得掀翻了餐盘。
&esp;&esp;她到底怎么了?
&esp;&esp;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脾气变得极差,动不动就歇斯底里地怒吼乱骂。有一回,她做了噩梦,猛地惊醒过来,看见不远处睡得正香的狱友,竟怒从心中起,一拳头抡过去,打掉了那位狱友的两颗牙齿。
&esp;&esp;那只是开始。在那之后,她越来越容易生气,似乎有一股邪火在她的体内熊熊燃烧。邪火不仅烧掉了她的理智,而且烧掉了她的食欲,烧掉了她身上一切正常的欲望。她时常觉得生无可恋,无缘无故地失声痛哭。
&esp;&esp;她跟裁判所的教士说过自己的情况。
&esp;&esp;教士却说,这是神对她的恶行降下的惩罚,只有一直为神殿做事,才能得到神的宽恕。
&esp;&esp;她信了这个说法。每一次神殿让她“处理”那些重刑犯,她都尽忠职守地完成,身体却越来越糟糕。
&esp;&esp;就在前几天,她还被曾经的狱友暴打了一顿。几年前,她一拳就能打掉她们的牙齿,现在却虚弱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esp;&esp;难道……她真的中毒了?
&esp;&esp;可是,她为了防止神殿下毒灭口,要求所有餐具都是纯银材质的,不是纯银餐具盛放的菜肴,她看都不会看一眼,为什么还会中毒?
&esp;&esp;艾丝黛拉好心地提醒道:“的确是你的餐具出了问题。”
&esp;&esp;“不可能!”女人下意识反驳道,“我还没有蠢到连餐具的材质都分辨不出来!”她捡起地上的纯银勺子,用力一掰,勺子顿时弯了下去,“看,纯银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esp;&esp;艾丝黛拉摇头笑了笑,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古罗马帝国吗?”
&esp;&esp;“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esp;&esp;“那曾是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文明,无论是光明帝国,还是罗曼帝国,都不曾有过它的辉煌,可它却无法控制地走向了灭亡。你知道为什么吗?”
&esp;&esp;女人焦躁地说道:“我又不是学校里的教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没用的知识?”
&esp;&esp;艾丝黛拉完全不介意她焦躁的态度,不徐不疾地说道:“古罗马人钟爱一种名叫‘铅’的金属。铅和银一样柔软,呈灰白色,能制成各种器皿。除了把铅制成杯盘碗碟外,他们还喜欢用它炼制药丸,修补牙齿,给头发染色。
&esp;&esp;“他们发现,用铅杯和铅壶盛放葡萄酒,葡萄酒会变得分外醇美甘甜,便开始只用铅壶存放葡萄酒。有时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甚至会往酒里加一撮铅粉。但铅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esp;&esp;女人一开始听得满脸不耐烦,但渐渐地脸色就变了:“你的意思是……”
&esp;&esp;艾丝黛拉微笑着,继续说道:“随着铅的滥用,整个古罗马民族都变得烦躁易怒,食欲不振,难以入眠,王公贵族甚至连三十岁都活不到,就纷纷因癫痫发作而死。”
&esp;&esp;说到这里,她忽然蹙起了脸,摇了摇头:“哎呀,一个帝国的衰败和灭亡,怎么可能跟杯盘碗碟的材质有关系呢?你当我是胡言乱语吧。”
&esp;&esp;话落,她闭上双眼,懒洋洋地躺倒在床上,作出小憩的样子。
&esp;&esp;女人却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入狱以后,她的精神和行为变得那么异常,绝对跟这个“铅”脱不了关系。
&esp;&esp;怪不得她要求用纯银餐具用餐时,神殿那么快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esp;&esp;——神殿从来都没想过放她离开。
&esp;&esp;什么神罚,什么宽恕,都是胡扯,从她为神殿做事的那一刻起,神殿就为她安排了毒发身亡的结局。
&esp;&esp;女人脸色煞白,扯住自己的头发,压抑地尖叫了一声。
&esp;&esp;她想要发疯,想要大喊大叫,想把这些有毒的餐具全部掰烂砸烂。
&esp;&esp;但是,她不能。她不能让神殿察觉到,她已经知道了真相。
&esp;&esp;表面上,她还是要为神殿做事,只有这样,她才能找机会报复回去。
&esp;&esp;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女人才从惊涛骇浪般的暴怒中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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