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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2页）

&esp;&esp;彭先生便笑了，路过院子的时候，西爱扯着嗓子，眯着眼睛笑，“哪儿来的？”

&esp;&esp;“嘿，管我哪儿来的呢您。”

&esp;&esp;“您要是不说，我赶明儿一早就挨个去琉璃厂问，问问今儿出了什么货。”

&esp;&esp;彭先生便笑的虚弱，“你这话儿怎么茬呢，合着您怎么就看我不顺眼了呢，西爱咱们做人可不兴这么败德行的啊？”

&esp;&esp;西爱这孩子，太败类了，祖辈儿的德行都败的差不多了，彭先生最近里受着她冷言冷语的，实在是没辙儿了，扭回头去对着张建国告状，“您说说，往日里不在家里也就算了，您这在家里，就不能管管啊，她那嘴啊，我是真的服气了。”

&esp;&esp;“您问问小姑奶奶，到底是哪儿得罪她了。”

&esp;&esp;张建国皱了皱眉，“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她是为着离婚的事儿呢，觉得您哪个也对不起。”

&esp;&esp;一个院子里住着的，这边的彭先生是两个老婆，自打时代变了以来，就跟两头大一样，虽说是平日里好商量的来，不曾红了脸，可是您看到了这时候了，彭先生还在梦里呢。

&esp;&esp;西爱都看出来的事儿了，天天的在外面跑，家里的事儿一点不管，只拿着自己的古董破烂的，不是去海王村，就是去琉璃厂，要么是去乡下收破烂的，至于要跟谁离婚，怎么过日子，他不用考虑，其余人都会安排好的。

&esp;&esp;这会儿给张建国说的心梗，摸了摸鼻子，匆匆掀开帘子就进去了，要他说啊，这父女俩，有时候还真的像是亲生的，这噎死人的本事，一家人啊。

&esp;&esp;摘下来帽子，悻悻的，先来一盖碗的凉茶，正宗的茉莉香片儿，喝了一辈子了，“嘿，你还真别说啊，这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老张家俩儿子——”

&esp;&esp;他伸手比划了下，表示不可思议，“脾气大不一样，大的沉稳牢靠做事妥帖，这小的就木愣愣的跟二傻子一样的，问什么便是什么，不问便哑巴一样的。”

&esp;&esp;说完，自己摇了摇头，等了半会儿也没人搭理，抬眼看了一眼，彭大奶奶与鲁妈妈一人一张官帽儿椅子上坐着呢，神色如常。

&esp;&esp;心里面便咯噔一下，起身就想走。

&esp;&esp;“你站住。”

&esp;&esp;彭大奶奶喊住，“躲一辈子了，今儿这事儿，也算是有个了解了，明儿街道上的人就来登记了。掌柜的，您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esp;&esp;“这，这——要我说，咱们都留下的好，这几十年了，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了，我就不明白了，这好好的怎么就给我们拆开了呢，我觉得就不是这么一个理儿。”

&esp;&esp;皱了皱眉头，就跟不上时代的变化，做一辈子木匠，后来靠着手艺撑起来了门面，再后来战乱，房子都不曾有人买了，朝不保夕的，更何况是请木匠雕花影壁的，所以直接就关了。

&esp;&esp;他倒是清闲，便迷上了古董一个行当，专门爱看杂项的，什么稀奇古怪就爱什么。

&esp;&esp;这些年，钱也进去了不少呢。

&esp;&esp;鲁妈妈只低着头纳鞋底，最后看着他走了，站起来，“大姐，您试试这鞋子，合不合脚。”

&esp;&esp;彭大奶奶勉强笑了笑，接过来，“不用试都知道一定合脚，你做事儿能干又仔细，差不了的。”

&esp;&esp;鲁妈妈只让她试试，“您就试试吧，我也是难得了，给您做半辈子鞋子了，今儿才得了您一句夸。”

&esp;&esp;彭大奶奶抬眼看她两鬓，已经见霜了，年轻时候的泼辣，隐约在眉宇之间的褶皱之中，痕迹浅浅。

&esp;&esp;轻轻的踩进去鞋子，合脚，当然合脚了。

&esp;&esp;她那时候仗着自己是大奶奶，没少磋磨人，鲁妈妈就是再大的能耐，也得忍着，洗衣服做鞋子做衣服，一样都落不下来，大奶奶要你做什么，你没有不做的道理。

&esp;&esp;什么叫妾啊？

&esp;&esp;伺候得了丈夫，还得伺候得了主妇，这才是妾。

&esp;&esp;这么一做，就是大半辈子，一辈子就快过完了，彭大奶奶想好了，她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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