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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昕一双清澈眼看着陈元初,陈元初却满脸微笑。她默默低下头伸出左手将手中的小碟子抬了起来。
史氏一怔后笑道:“太初这是要和阿妧定亲吗?我是听阿妧她娘提过两次你们两家要结亲,没想到你们两家都已经换了草帖子了。”
陈元初又捏了一把小核桃在手里,笑道:“可不是早就换了!哎!我看了阿妧的草帖子,才知道原来阿妧的祖父以前是眉州的马军都虞侯,回京后还任过眉州防御使。可巧我爹爹也加封过眉州防御使。对了,阿昉,你苏家不就是眉州大族?会不会以前和孟家就认得?”
苏昉、赵栩和陈太初又都一惊。他们从来没留意过孟老太爷的往事。更没有想到孟老太爷竟然也在眉州军中任过职。
赵栩看着陈太初,突然笑问:“这么快?”
陈太初温和地摇了摇头:“还要再等等。”两人都又点了点头,心照不宣。苏昕抬起眼看了陈太初一眼,又垂下了眼睑。
苏昉略一思忖却问起史氏:“二婶以前在眉州,可有听说过孟家?”
史氏想了片刻,摇头道:“不曾,我嫁进苏家不到半年,就举家一同进京了。不过当时要给你表姑说亲,还是你翁翁一眼替你表姑看中了孟家的二郎,也就是现在的孟大学士。后来虽然换成了庶出的孟三郎,你翁翁也没说什么。”年代久远,她早已记忆模糊,而且她当时和王玞两个忙着收拾百家巷的屋子,买奴婢随从,置办家私,连插钗都没有陪着程氏去,更无从得知苏家和孟家老一辈是否相识了。
苏昉和赵栩陈太初三个就待行礼告退。
“娘,我有几句话想私下和陈二哥说。”苏昕忽然抬头对史氏道。
史氏一愣,手在炕桌下面拉了拉女儿的衣袖,刚要摇头。陈元初却笑眯眯地道:“尽管去,好好说。对了,外头雪刚停,冷得很,有些地方结冰了,你穿多点。来来来,手炉拿好。伯母,您看,我这指甲真裂了,就它们也好意思姓陈!您可有剪刀?”
史氏手忙脚乱中,苏昕已经下了炕,大大方方走到陈太初跟前福了一福:“陈二哥这边请。”
陈太初一怔,自从上次去苏家探望过她,又有十几天没见了。越发清瘦的少女更显得和堂兄苏昉极为相似。
苏昉和赵栩,对视一眼,拉了苏昕的两个哥哥往后院书房去了。苏昕的两个哥哥犹自回头不已,连声问着苏昉什么。
苏昕的乳母赶紧上来给她穿上一件大红的厚绒披风。苏昕笑着对陈太初点点头,出了正屋,往右边庑廊下缓步而行。
陈太初深深看了看嬉皮笑脸的兄长,对史氏作了个深揖:“请伯母放心。”他也正好说清楚自己的心意,俯仰无愧天地,褒贬任由他人。
屋外大雪未止,那新移过来的老梅树,还未修剪妥当,几根枝丫伸到了庑廊檐下,上头堆积着的雪,已经硬了。檐下的冰凌在刚刚放晴的日头下缓慢地滴下透明的水珠,有些幻出七彩的光晕。
前面慢慢走着的少女,停了下来,仰着脸看着那滴滴消融的冰棱。
陈太初心头慢慢涌上一丝愧疚。有些情意,太重,他承受不起。他要说的话,恐怕免不了会让她难过。
苏昕转过脸,看着他一步步走近,露出了笑容。
“陈太初!”脆生生的声音落在庑廊的青砖上,像冰块碎裂。并无半丝恼意,带着平时苏昕的一贯的爽脆灵动。
陈太初脚下一顿,低低的“嗯”了一声。苏昕从来没有连名带姓喊过他的名字。陈二哥,或者太初哥哥。
“陈太初!”苏昕笑得越发灿烂起来,又喊了一声。现在不多喊几声,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阿昕——”陈太初在她身边站定,看见苏昕,几近透明的肌肤下,眼眉之间的青色红色血管格外清晰,使她的一双凤眼有些格外决绝的味道。他要说的一句对不住和谢谢,不知为何竟说不出口
苏昕仰起脸,声音清越轻快:“陈太初!你不是喜欢阿妧的吗?为何还要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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