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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2页)

&esp;&esp;茶楼瓦肆那种地方,进一次即便只喝茶灌个水饱也得消耗好几个铜板。

&esp;&esp;她没钱听!

&esp;&esp;“那真是太可惜了——”卖头面的是个年轻小姑娘,开口时那语气,仿佛她错过的不是时兴故事,是一整个大绥国库,“前一阵讲他排除万难,功成名就那段是最最有趣的!你有机会一定要补上!”

&esp;&esp;观亭月撇开她险些怼上脸的鸡毛掸子,敷衍说:“嗯嗯……有空补上。”

&esp;&esp;少女两手托起脸颊,“我小时候就听爹爹讲他的故事,他是寒门出身呢,从前过得可苦了,饥一顿饱一顿,为讨口饭吃才入了行伍。据说混战时期便弃暗投明,来到今上麾下,但那会儿也没能崭露头角,一直蛰伏着。”

&esp;&esp;原来他在外称自己是寒门出身。

&esp;&esp;观亭月喝了口面汤,心里想。

&esp;&esp;看样子离开观家后他便投向了大绥军的阵营,的确……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esp;&esp;“后来等到天下初定,所有跟随当今的功臣都陆续封侯拜相,平步青云。他明明可以留在京城安享荣华,却自行请缨去西北讨伐鲜卑,孤身在塞外吃了好几年的沙子,先是收复了嘉峪关,再远征漠北,将后元一路杀到了玉门之外,给自己攒下了一身的功勋,连带他麾下的天罡军也声名大噪,是实实在在凭本事受封的侯爵。”

&esp;&esp;小姑娘涌起无限小女儿的憧憬,面庞红得快要冒泡,“我最喜欢这种贫苦少年一步步,披荆斩棘爬上高位的励志故事了!还长得如此英俊。定远侯——他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郎。

&esp;&esp;“听说他至今守身如玉,尚未娶妻呢。唉,我若是能嫁给他就好了。”

&esp;&esp;观亭月:“……”

&esp;&esp;不好意思,你守身如玉的梦中情郎贞操已经不在了。

&esp;&esp;观亭月沉默地听着,改朝换代之后她已不那么关心时事,再加上燕山远去西北,也难怪自己会对此一无所知。

&esp;&esp;晨起慵懒的阳光泼满了边城低矮的墙,有一队身着军装的将士从眼前肃穆地走过。她视线漫漫的一掠,看到了象征着大绥军士的火焰纹肩甲。

&esp;&esp;而旧王朝的甲上是水纹。

&esp;&esp;这已经是一个新的时代了。

&esp;&esp;观亭月迎着朝日微扬起下巴,在心里无声的颔首。

&esp;&esp;不在观家也挺好的,不用跟着被追亡逐北,树倒猢狲散。

&esp;&esp;他从前总想着能有一方安身立命之处,如今成为了受人敬仰的王侯将相,也算得偿所愿吧。

&esp;&esp;

&esp;&esp;整整一个上午,没等来几个客人,反倒是听左邻右舍念了一耳朵的“定远侯丰功伟绩录”,长到七旬老翁,幼至三岁孩童,几乎人人提起燕侯都是一脸发自肺腑的崇拜,真不知道天罡营每年给街头巷尾的说书先生究竟塞了多少银两。

&esp;&esp;观亭月身在其中,作为曾经对“英雄”吆五喝六的大反派,总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不自在,索性早早收了摊,赶在午饭前回到家。

&esp;&esp;巷中的炊烟可以分辨出十来种不同菜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便成了一片浓厚的人间烟火气。

&esp;&esp;尚未踏进院子,她就听到奶奶站在江流房门口唤道:“小流儿……小流,正午了,该吃饭了。”

&esp;&esp;观亭月放下肩上的包袱,跟着走上前问:“他还没起吗?”

&esp;&esp;老太太担心地点点头:“清晨的时候说是不舒服,要再躺一会儿,现在都这个点了,还是没动静。”

&esp;&esp;“不舒服?”

&esp;&esp;这倒奇怪了,前几日明明还好好儿的。

&esp;&esp;她思索片刻,伸手叩门,“江流,是我。”

&esp;&esp;“你什么地方不舒服?哪里病了?”

&esp;&esp;里面的人听到她的声音,终于有了点反应,隐约传出轻微的碰响,约莫是在穿鞋。

&esp;&esp;大概须臾之后,门被人有气无力地拉开,屋内幽暗一片,江流贴着门缝站着,好似快跟这满室的氛围融为一体,像个刚出土的新鲜僵尸,神情里都充满了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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