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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内力医治韩烨凶险无比,自是越清净越好。施诤言连连点头,“你放心,我现在就修书去京城各府,说这几日我在涪陵山为施家先辈祈福,暂闭寺门,请诸家府上的妇孺这几日不必再上山。至于京中百姓,风声传出来后自是不会再来。”施诤言转身离去,一路风风火火,满身上下说不出的快意高兴,却是没有发现灵兆眼中毫无喜悦,只有一抹不易察觉的伤感。书房中,帝盛天只管和净善弈棋,连杯茶水也没给韩烨倒上,让他这个客人冷火炊烟的,没半点受待见的样儿。书房里也是安静,只有棋盘上棋子搁下的声音,帝盛天未回头,冷不丁开口问了一句:“做好决定了?”像是丝毫未在意书房中的另外一人,韩烨朝帝盛天的方向点头,“是。”帝盛天的声音扬了扬,显然有些不悦,“不会改变?”“是。”韩烨再回。帝盛天哼了一声,嘟囔了一句:“和你祖父一模一样,是个死脑筋。”这一句不痛不痒的埋怨一字不落地传进了韩烨耳里。他笑了笑,望向两人的方向,避开了这个话题,“按现在的棋路,想必是净善道长快赢了吧。”帝盛天轻咦出声,眉毛挑了挑,“你这眼睛都瞎了,怎么知道是净善在此?”帝盛天素来涓狂,从不避讳,埋汰起韩烨来半分不软。“三年前多得净善道长相救才捡回了一条命。净善道长居于我养伤的竹坊时,曾经常和莫霜对弈,听落子声音便可辨出是道长来了。”韩烨起身,遥遥向净善行了半礼,算是当着家中长辈向净善谢救命之恩。只是他却未坐下,而是对净善一礼朝下,更深一辑,道:“道长从不出北秦国境,这次来大靖帝都不知是否是为了韩烨而来,若道长要韩烨报救命之恩,凡韩烨能做,必竭尽全力绝不推脱。但韩烨如今已是一介布衣,凡涉大靖国运之重事,不能随意允诺,还请道长见谅。”不愧是韩帝两家曾报以众望的大靖储君,如此气度原则,确实可贵。净善叹了口气,终知大靖有帝梓元和韩烨在,将来一统已是必然。“殿下不必如此,今日我来涪陵山,一是为了和帝家主一叙故人之旧,二也确实是为殿下前来。只不过不是为了要殿下报恩,老道这半年钻研古书,寻出了能治好殿下眼睛的办法,老道和殿下在怀城相交两年,也算有些旧谊,故才跑这一趟,为殿下重治眼睛,还殿下光明。”以韩烨的性格,除了不愿受净善之恩将来让帝梓元难做外,他若知道自己的一双眼睛要用净善的命来换,恐怕也不会答应。果然,饶是以韩烨的心性定力,在知道自己眼睛能治后也神情动容,眼底现出明显的高兴惊讶之意。“道长真的寻出了能治我眼睛的方法?”“臭小子,净善道长德高望重,向来言出必践,他说能治你的眼睛就一定能治好你。”帝盛天在一旁凉凉开口:“道长为你治眼睛的药草和厢房都已经准备好了,这几日施诤言会守在涪陵寺,你安心治病就是。只不过……”帝盛天顿了顿,又问了一遍:“你若是治好了眼睛,决定还是未变?”韩烨沉默许久,才朝帝盛天的方向回答:“老师,她身边已经有了更适合的人陪伴,这是我和梓元最好的结果。”韩烨此言一出,帝盛天眼眯了眯,也未再多言。韩烨已然认定的事,她现在说再多亦是无益。她转头朝净善拱了拱手,“道长,韩烨的眼睛就拜托你了。”净善颔首,朝帝盛天还礼,领着韩烨朝后厢房而去。施诤言封涪陵寺祭拜施家先人的事不过半日便传遍了京城,众府得了他的手书,自是不会触这个权握三军的统帅霉头,更何况对他们而言,近在眼前的摄政王国婚更为重要,如此小事确实无足挂齿。唯有华宇殿里的帝梓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眉头皱了起来。“姑祖母没有传信过来说发生了何事?”施诤言不会无缘无故的封寺,下这道命令的必定是姑祖母,只是她要劝韩烨留下,何需大动干戈到封寺?一旁的吉利摇头,“奴才一收到消息便亲自去了一趟涪陵山,帝家主没有见奴才,只传了一道口信出来,说侯君您所托之事她会尽力替您完成。”帝梓元向来知道她这个姑祖母行事涓狂,不容人置喙,只得叹了口气,“但愿姑祖母有办法,能留得住他。”“国婚准备得怎么样了?”帝梓元这几日除了处理政事,便是一门心思扑在国婚的准备上。帝家几十年才得了这么一桩喜事,她自然要亲力亲为,事无巨细的一一准备。“尚衣司的喜服早上便送到了,一对新人都试过了,甚是合适。尤其是咱们的世子爷,那是一个丰神俊朗,俏着呢!”这场国婚虽是为了留下韩烨,但却是帝梓元为帝烬言和苑琴而准备的。说到国婚,吉利也是一阵兴奋,他和帝烬言一起在东宫长大,情分非常,为他操办国婚自是尽心尽力。“当年殿下一直记挂着世子的婚事,挑了满京城的贵女都觉得配不上世子。若是世子大婚殿下能亲眼看到就好了。”谈及帝烬言大婚,吉利想起当年东宫的往事,一时唏嘘不已,很是感慨。说完了才觉失言,一时懊恼,闭着嘴不再开口多话了。“烬言是他一手养大,烬言的大婚,我不会让他错过。”帝梓元立在窗前,正眺望着涪陵山的方向,闻言,落下此句。一晃三日过去,转眼便到了国婚之日。皇城早已张灯结彩,红绸蔽天。每一座宫殿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昭仁殿一日前就被布置妥当,只等第二日的国婚大典在此举行。这一日皇城早早便热闹了起来,京城显贵的车马一清早便入了宫,朝中大臣、勋贵清侯携着夫人静候在昭仁殿偏殿里等候吉时。不过稀奇的是摄政王大婚,本该忙前忙后的靖安侯世子却始终不见人影。朝臣们心底狐疑,却也不敢问到帝梓元面前去,毕竟不到吉时,新娘子还候在华宇殿里。宫里几日前便通过礼部告知诸府,国婚之时,新郎自皇宫主门重阳门而进,新娘自华宇殿而出。倒是也有一群尴尬的人,嘉宁帝虽然驾崩,但新君未立,他的妃子们都还住在宫里。朝里举办国婚,却又不是皇族人,她们来了尴尬,不来……住在一个宫里,这隔壁邻里的举朝同贺的喜事,总不能不来吧。好在帝梓元也算体恤,大婚前一日,亲手写了请帖命吉利送到了宫里有位份的娘娘手里,并在昭仁殿为他们备下了合适的位席,毕竟是喜事,没有无端难为的必要。华宇殿里,宫娥正在为苑琴梳妆,她一身大红嫁衣,头戴新娘冠珠,长发成髻,米分黛略施,一扫平日的低调内敛,已有了端庄贵气的模样。帝梓元身着绛红曲裾,裙摆下方盘龙腾天欲起,她长发高挽,腰间系着一块从未见过的通体白净的蟠龙玉佩。她面上带笑,今日亦格外精神,立在苑琴身旁,眼底带着欣慰。当年雪地里无意救起的女童,今日竟成了她嫡亲的弟媳,有时候命运真是奇妙。“本王来吧。”帝梓元接过宫娥手里最后一只金钗,亲手插、进了苑琴发间。她抬首望去,镜中的少女姿容绝丽,已有大家之风。“苑琴,委屈你了,今日是你大婚,我却不能提早告之众人。苑书和归西远在西北,也没能提前让他们回来。”“小姐说什么呢,他们戍守边疆责任重大,怎么能为了我的婚事回来。”苑琴摇头,眼中喜悦和羞涩并有,却依然温柔娴静,“况且能为小姐完成心愿,是苑琴的福气。”她顿了顿,抚上肩上帝梓元的手,缓缓开口:“能成为小姐的亲人,更是苑琴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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