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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第2页)

&esp;&esp;盛夏的夜有一种别样空旷,偏远的边陲上不达天,下不触地,像一片悬在半空的浮岛。

&esp;&esp;江流喝过药、扎完针早早地睡下了,家里骤然变得寂寥起来。

&esp;&esp;观亭月将洗好的衣裳晾在架子上,抱着空木桶回庖厨,在门厅时却碰见了观老太太。

&esp;&esp;老人家悄没声息地杵着,好似在等她。

&esp;&esp;“奶奶。”观亭月放下手里的东西,“找我有事?”

&esp;&esp;老夫人由她搀扶着慢条斯理地在屋檐下散起步来,“没什么,大概最近老是祸端不断,心浮气躁,便不太容易睡着,出来透透气。”

&esp;&esp;她于是说:“不如让大夫也给您开点药吃吃?”

&esp;&esp;“胡闹,那药也是能乱吃的?”老人家轻声斥责,却不十分严厉,乍然听着竟还有些纵容的意味。

&esp;&esp;她没头没尾地问,“亭月啊,我今年是七十九还是八十来着?”

&esp;&esp;观亭月:“奶奶,您八十一了。”

&esp;&esp;后者哦了一声,貌似不经意地悠悠说:“江流也过十五岁生辰了吧。”

&esp;&esp;“嗯。”观亭月并没多想,“就快十六了。”

&esp;&esp;老太太仍扶着拐杖踱步,眼皮没抬嘴里却轻慢地开口:“他是男孩儿,即便再怎么黏着你,弱冠结发后也要成家立业的。而奶奶这岁数,说不好就是这几年了——别嫌我讲话不中听。丫头,你今后的人生还长,一个人过一辈子,是很孤独的事。”

&esp;&esp;观亭月不露声色地愣了愣,这可能是长久以来,祖母他起先只见过观亭月锄强扶弱……

&esp;&esp;观亭月望着白上青略有些发紫的眼圈,真心觉得犹豫:“……你确定行吗?若是身体不适应,我们可以现在就回去。”

&esp;&esp;他是万万做不出因为自己受伤而打道回府的窝囊事来,顶着半只竹熊眼很男人地一摆手,“不必不必,哪有那么娇弱,我又不是姑娘家。”

&esp;&esp;观亭月不太放心的多瞧了他几眼,也不好再劝,“要是撑不住了,记得提早告诉我。”

&esp;&esp;“没事儿,我结实着呢,不打紧的。”

&esp;&esp;白上青胸有成竹地说完,佯作在搜寻鹿群踪迹的样子朝别处张望,甫一转过身,走出没几步,他便捂着眼睛龇牙咧嘴地悄悄抽凉气。

&esp;&esp;小厮在一边看得既鄙夷又无奈:“公子,你这死鸭子嘴硬着,又是何必呢?”

&esp;&esp;“哎,你不明白。”他惆怅地摇头,十分老成地负手在后,“公子我这是情路坎坷,所谓‘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esp;&esp;小厮:“……”

&esp;&esp;听不懂。

&esp;&esp;白上青看上去虽不着调,其实心眼是有的,知道观亭月邀他出来必是考验自己,故而在找鹿一事上便显得格外积极热心。

&esp;&esp;一会儿指挥猎户们放捕兽夹,一会儿又在泥地里观察足迹。

&esp;&esp;“——这三寸来长,前深后浅的是野兔的后脚印;那五个脚趾的梅花痕迹必是赤狐;旁边带钩的爪子八成是只夜猫子;月姑娘小心足下,此处泥土松软,怕是有山鼠打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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