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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翻身上马。“那所老宅被封许久,里面定然是……”今夏不愿他看见破败的老宅而伤情,“要不等过几日,打扫好了再去?”“我想先去看看。”陆绎轻声道。今夏便不再劝,随他一起驰向陆家老宅。直至老宅前,一枚硕大的铜锁挂在上面,钥匙在陆绎出诏狱时才还给他。陆绎打开锁,推开门,久未上油的门轴吱吱呀呀地响……原本以为会是满目苍夷,但却因为大雪的缘故,将所有的破败都隐在雪下,展目望去,白皑皑的一片。陆绎举步朝前,一直行到大堂,今夏栓好马匹,快步跟上他。大堂已不复当年模样,桌椅残破,画漆斑驳,屏风上的绸缎早已褪色。今夏突然拉住陆绎:“等等,后面好像有人。”她指得是屏风后面影影绰绰的黑影。除了他二人外,陆绎并未听见其他呼吸声,但看那黑影确是可疑,遂一把将屏风拉开。那瞬,两人齐齐定住身形。屏风后,竟是一个做工精细的人偶。面容用细瓷制成,笑容僵硬而诡异,双目漆黑。它,正定定看着他们。☆、番外一六扇门有位女捕快,陆绎其实早就听闻,但却不曾在意过,直到那日。兵部司务厅丢了蓟州布防图却不敢言语,捂了好几日,直到实在捂不住了,才急急禀报。此时司务厅中的最大嫌疑曹昆已失踪数日,要寻他不易。正好曹昆还与一宗杀妻案有牵连,想来六扇门那边就算没未抓人,也应该有线索。此事甚是急迫,他便亲自往六扇门走一遭。快到六扇门时,他便看见有两名捕快押着一男一女进门去,之前他见过曹昆的画像,一眼便认出那男子与画像甚是相似。遂翻身下马,命岑寿牵着马在外间等候,他则带着岑福入内,亮出制牌,说明来意,差役引他们往侧堂等候。还未至侧堂,他便隐隐听见壁屏后传来的声音……“……我和大杨辛辛苦苦风餐露宿追踪了几日,好不容易才逮回来了,还没交到刑部呢。您一句话,说带走就带走,不太好吧?”清脆的女声,想来就是方才押着曹昆进门的女捕快。紧接着便是喝斥她的男声:“我告诉你,这是锦衣卫要人,存心耽误者,视为同谋,你担当得起吗?!”“您这么说可不太合适,我们是底下苦当差的,劳心劳力,好不容易抓了这两人回来归案,怎么到您口中就成同谋了。”已能听出她语气中压抑的气恼。陆绎皱了皱眉头,六扇门中杠头多他是知晓的,素日与锦衣卫之间磕磕碰碰也难免,没想到连个小小女捕快都这般不识实务。引路的差役也听见了里头的对话,面上颇为尴尬,正好旁边有一位瘸腿的老捕快经过。差役拉了他,低低道:“老杨,你进去说说,让他们赶紧把人带出来,经历大人亲自在这里等着呢。”老捕快“嗯、嗯”两声,连眼皮都未多抬一下,一瘸一拐地往头里去了。差役转向陆绎,陪着笑道:“陆大人,你到侧堂稍坐片刻,喝杯茶如何。”自是不愿再听里头的纠葛,陆绎微微颔首。果然那瘸腿的老捕快进去之后不久,曹昆与他的相好便被一位颇殷勤的捕头押了出来交给他。未作停留,他直接将人带回了诏狱。对于刑讯一事,他向来并不热衷,并非是心肠软,而是人在肉体极致之下的惨叫声总是刺得他脑仁疼。因而,除非有必要的事情,他甚少在北镇抚司停留,大多时候留在南镇抚司。曹昆惶惶不安地坐在刑室内,周遭斑驳干涸的血迹让他心惊肉跳。“我、我、我没犯事儿,为何要把我带到这里?”陆绎往太师椅上一靠,抬眼看他:“你觉得你为何会在这里?”“我不知道。”曹昆答得飞快。陆绎倒是不急:“你可以猜一猜。这样吧,你可以问我,十个问题,以此来猜一猜你为何在这里?”曹昆谨慎地看着他:“我问?”陆绎点点头。从隔壁刑室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得曹昆毛骨悚然,陆绎则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是不是和兵部司务厅有关?”他迟疑着问道。“对。这是第一个问题。”“司务厅又丢东西了?”“对,这是第二个问题。”曹昆犹豫了很久才接着问道:“丢的是什么?”“蓟州布防图,这是第三个问题。”陆绎始终极有耐心。仅从曹昆所问的三个问题,他已经能确定下来,蓟州布防图的失踪与他有关,抓对人了。若是一个无辜的人,根本不知该从何问起,而曹昆显然对此事心知肚明。“你们怀疑此事与我有关?”“对,这是第四个问题。”陆绎微微一笑,“才四个问题你就知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现下该我来问你了,蓟州布防图眼下在何处?”曹昆惊慌道:“……我、我不知晓,此事与我无关,你们找错人了。”又是一声惨烈之极的嘶吼,穿透薄墙,直刺耳膜,陆绎皱了皱眉头,看向他,耸耸肩道:“刑具都是现成的,我倒是不想费事,你也别逼我。”曹昆面上犹豫不决,口中断断续续道:“……我不知晓、真的……真的不知晓……”陆绎望了眼岑福,岑福会意,上前直接拽起曹昆就摁到血迹斑斑的条凳上,陆绎自己则起身出了刑室。才过了一盏茶功夫,岑福就出来了,禀道:“他招了,说是已经卖了,但他也不知晓那人身份,交接的那晚,那人是扮作夜市里替人断字算卦的道士来与他接头。”“住处呢?”“他说不知晓,我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故意扯谎,”岑福禀道,“不过,我已经叫人继续审讯。”“卖了?”陆绎思量片刻,吩咐道,“这样,你派人扮成塞外蛮族,放出风去,就说想高价买,把人引出来。”“卑职明白。”岑福快步离开。刑室里头传来一声惨叫,声音便是出自曹昆。陆绎皱了皱眉头,便出了诏狱。近黄昏时,岑寿匆匆来报,说已经有人来传话,说是要先收到银子再给布防图,开价五百两。要求把银子在戌时放到土地庙里头,然后站着金水桥头等候,自然有人会把布防图交到手上。“五百两,倒是个实诚价。”陆绎冷哼了一声。他遂命人装了一箱子石头放到桥洞中,然后埋伏在附近,牢牢盯住。果然到了夜市正热闹之时,一名头戴飘飘巾身穿三镶道袍,手中还拿着一付赛黄金熟铜铃杵的算命先生晃悠到土地庙附近。那土地庙颇小,只有半人来高,算命先生趁旁边无人注意,伸手去摸。原本埋伏在周遭的锦衣卫料定就是他,冲出来欲擒。不料这算命先生看似文弱,功夫却是不错,当即打翻两人,夺路而逃。京城夜市颇为繁闹,人群挤挤挨挨,算命先生混入人潮之中。侯在旁边酒楼内的陆绎听到禀报之后,再赶到街上,已失了他的踪影,只能分头沿着大街一路搜寻下去。陆绎一直追至金水桥头,忽在嘈杂声中辨认出铃杵的响动,循声望去,果然看见一飘飘巾鬼鬼祟祟混在人群中。他消无声息地挨近,看清算命先生肩部衣袍有被撕扯过的痕迹,脖颈还有一道带血的抓痕,显然是方才与人动手所致。算命先生甚是机敏,陆绎虽未穿飞鱼服,但一挨近,他便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往前疾步行去。见陆绎跟上,他见势不妙,手腕一抖,匕首隔着衣袖朝陆绎刺来。已经能确定是此人无疑,陆绎懒得与他纠缠,一脚便将他踹飞出去。这一揣不要紧,只听见乒乒啪啪一连串声音,木头与碗碟的碎裂声兼而有之……想是撞翻了什么小摊子,陆绎抢上前,正看见算命先生扬起匕首朝一位姑娘挥去,幸而她躲得快,只被削去半幅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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