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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长孙氏身子一晃,瘫倒在地。
&esp;&esp;李世民看着床上的李承乾,心中陡然生出许多无助与迷惘。他发现自己身为帝王,坐拥天下,可在儿子的事情上却是如此的无能为力。他只能看着,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儿子会处于如今这种情况还是他造成的。是他,是他啊!
&esp;&esp;每每想到此,李世民都宛如心尖被人捅上一刀,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
&esp;&esp;长孙氏拧着帕子一点点为承乾擦拭汗水,又让抱春取过汤食来喂给李承乾。好在李承乾虽昏迷着但还能勉强吞咽。
&esp;&esp;一碗汤喝完,长孙氏略微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并没有放松太久,晚间,李承乾又惊厥起来。孙思邈再一次飞速下针,及时缓解。可翌日清晨又来。
&esp;&esp;如此往复,数次之后,长孙氏撑不住了。她紧握着承乾的手,一点点抚摸着他的脸庞,目光疼惜而眷恋。她微微张嘴,努力良久,终于开口:“二哥,我们放过他吧。”
&esp;&esp;李世民回头:“什么?”
&esp;&esp;“我们,放过承乾吧。”
&esp;&esp;李世民一头雾水,愣愣看向长孙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见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自床边站起,走向孙思邈李淳风,拱手大拜。
&esp;&esp;孙思邈李淳风如何敢受皇后此等大礼,自是偏身躲过,跪伏拜回:“皇后!”
&esp;&esp;“还请两位先生想想办法,救救承乾。只需让他不被梦魇所扰便好。只要他能远离梦魇,便是……便是放他回归梦中,我也甘愿。”
&esp;&esp;甘愿二字带着极大的颤音,长孙氏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将其说出来。她篡紧双拳,想要凭此努力扼制浑身无法自控的颤抖。
&esp;&esp;“观音婢!”
&esp;&esp;李世民猛然抬头,隐约察觉她的意图,有些不敢置信。
&esp;&esp;长孙氏又道:“承乾说过,在梦里,他有家人有父母。父母家人都待他很好很好,比我们……比我们要好。我们……”
&esp;&esp;她偏过头,几度深呼吸,即便如此也还是没法控制哽咽,泪水滴滴落下。
&esp;&esp;她缓了好一阵才能勉强开口继续,她望向床上的李承乾:“看,在没有梦魇的时候,承乾很平静,很开心。他的嘴角是笑着的。他喜欢梦里。既然……既然如此,便如了他的愿吧。”
&esp;&esp;李世民上前扶住她:“观音婢!”
&esp;&esp;长孙氏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道:“二哥,你忍心看到承乾一直被梦魇所困吗?你忍心让承乾一直这样受苦吗?二哥,放过承乾吧。我们放过他吧。只要能救他,只要没有梦魇,让我怎么样我都愿意,哪怕……哪怕失去他。哪怕他再也不会回来。
&esp;&esp;“是我们做得不好,此生是我们对不住他。他不要我们也是应该。梦里的亲人父母待他好,便放他去吧。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开心快乐。”
&esp;&esp;长孙氏握住李世民的手,眸中带着无尽恳请与哀求。李世民张着嘴,千言万语不是该如何诉说。他不想让承乾走,他不愿意失去承乾。可是……可是如果留下他是折磨他呢?如果放手才能救他呢?
&esp;&esp;李世民身形晃动,摇摇欲坠。这个决定太难了,宛如剜他的心一般。他犹豫挣扎,心中万般不舍,可承乾被梦魇所困的煎熬一幕幕在眼前划过,他几度启唇,最终艰难吐出低哑暗沉的一个字:“好。”
&esp;&esp;仅仅一个字,仿佛用尽了他浑身所有的力气。
&esp;&esp;长孙氏再度看向孙思邈与李淳风:“还请二位想想办法,我们不求承乾醒过来了,只求他远离梦魇。请二位帮帮忙,救救他,只要能救他就好。总要试一试的,请试一试。”
&esp;&esp;李淳风很是为难,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啊。
&esp;&esp;孙思邈望了眼殿外天空:“之前确实不行,但或许现在真的可以试一试。”
&esp;&esp;李淳风顿住,转头望去,顿时愣住。
&esp;&esp;李世民长孙氏不明所以,他们除了看到漫天星辰闪烁,没有其他。
&esp;&esp;李淳风解释:“是愿力,是万千星辉愿力。有人在为殿下祈福。”
&esp;&esp;李世民眸光一闪:“祈福有用?那朕命……”
&esp;&esp;李淳风摇头:“圣人,愿力不是可以人为制造的。这不是一人祈福,是千万人祈福。并且是他们发自内心,自甘自愿,甚至主动拿出自己的东西,譬如寿命,譬如气运等等来交换的祈福。”
&esp;&esp;他与孙思邈对视一眼,嘴角扬起清浅的笑意,同时说道:“是百姓。是长安城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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