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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第3页）

&esp;&esp;她说完，仰头忍回喉中的酸涩。

&esp;&esp;看不见她目光里的悲哀，张洛的错愕瞬间消失，他愤恨自己被一个女人的眼泪迷惑，声音越发寒酷。

&esp;&esp;“你以为你对着我哭，我就会同情你？”

&esp;&esp;杨婉笑了一声，“我从没有想过虚情假意地利用你，因为这样对你不公平。我对你诚恳，是因为你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你违背自己的本心，对我留过情面，不管你是不是出于同情，我都谢谢你，但我不能接受你的为人，也绝不可能因为害怕你的责难，就背弃我自己。”

&esp;&esp;张洛低头看着杨婉微微发红的脸。

&esp;&esp;她和一年前有些不一样，尖刻的疏离感仍然在，但那种令他觉得刻意的分寸感，却好像少了很多。

&esp;&esp;“《大明律》存在的意义不是管束，而是惩戒。”

&esp;&esp;他说着朝杨婉走近一步，“我管束你，是因为你做错的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需受惩戒的地步。你曾经与我有过婚约，我的母亲看重你，我也一直把我的正室空置给你，如果你愿意回头，跟我认错，对妻子，为夫者没有什么担待不了。”

&esp;&esp;“你现在仍然是这样想的吗？”

&esp;&esp;“是。在我知道你仍是处子之身的时候，我就还愿意给你机会。”

&esp;&esp;杨婉听完这句话，忽然有些晕眩。

&esp;&esp;在现代，人们把这种对处女的执着称为“情结”，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文学性的调侃，甚至是隐晦的认可，可是在张洛口中，这却像是审判，是为官者高坐堂上，待罪者下跪堂下，一声“无罪开释”，就该谢再造之恩。

&esp;&esp;杨婉在这一袭话中，感觉到了精神上的呕吐欲。

&esp;&esp;但她同时明白，两种完全不一样，却同样坚不可破的精神壁垒，是绝不能硬撞在一起的，况且，他是这个时代的城墙，而她则是一粒偶然尘埃。

&esp;&esp;于是她放低了声音，惨笑问他：“你对我容情，是因为我还是处子之身吗？”

&esp;&esp;张洛没有否认，“你明白就好。”

&esp;&esp;说完，他抬手召来锦衣卫，冷道：“带她去武英殿。”

&esp;&esp;——

&esp;&esp;杨婉对张洛的呕欲，很快被易琅竭力掩藏的忧惧给冲淡了。

&esp;&esp;武英殿是一座尚未完全竣工的宫殿，年初大部分的营建经费都用到太和殿上去了，所以武英殿东西两个配殿都还没有开始修建，只在院东修筑了恒寿斋一处面阔两间的居室。易琅就被暂锁在恒寿斋里。

&esp;&esp;看守的锦衣卫对杨婉道：“女使，每日辰时到申时，你走月台前的甬道，去武英门取物。除了你之外，殿下身边不能再有其他的人服侍起居，如果殿下有任何闪失，我们会拿你问责。”

&esp;&esp;杨婉点头应“是”，转身轻轻推开恒寿斋的门。

&esp;&esp;易琅独自坐在榻上，抱着膝盖埋着头。

&esp;&esp;天已经擦黑了，杨婉在榻边点上灯，靠在易琅身边轻轻唤了他一声，“殿下。”

&esp;&esp;易琅忙抬起头，“姨母……”

&esp;&esp;杨婉用自己的袖子替他擦去脸上的眼泪，“没事啊殿下，就是在这儿呆几日，奴婢照顾你。”

&esp;&esp;易琅把自己缩到杨婉怀里，“母妃呢……会被我牵连吗？”

&esp;&esp;杨婉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能解下自己的斗篷，把易琅整个包裹起来，“不会的，殿下没有做错什么，娘娘也不会有事的……”

&esp;&esp;易琅扒着杨婉的肩膀，嗡声道：“我没有想过要对父皇不敬。”

&esp;&esp;杨婉轻轻点头，“奴婢知道，是他们一厢情愿害了殿下。”

&esp;&esp;“姨母，黄师傅为什么会那么做啊……”

&esp;&esp;杨婉哽了哽，“因为，他想看到他自己的好学生快一点长大，快一点担待国家和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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