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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半晌。
&esp;&esp;景臾缓缓松开手,手臂却忽然被抱住。
&esp;&esp;“那,”顾照曦低着头,顿了一下,轻轻问他,“明天,陪我去看看家人?”
&esp;&esp;景臾有一瞬的错愕,而后舒眉,转为轻笑。
&esp;&esp;“好。”
&esp;&esp;-
&esp;&esp;翌日清晨,两人驱车朝郊区而去。
&esp;&esp;老爷子的墓不在安城墓园,而在安城郊区的一座无名小山上。
&esp;&esp;山脚下都是农村,车往山上开的时候,有点儿困难。
&esp;&esp;行至半山腰,便已没了行车的地方。
&esp;&esp;景臾只得把车停在一处土坡旁,与顾照曦下山步行。
&esp;&esp;顾照曦倒是已经习惯了,轻车熟路带着景臾往山上走,一边走一边同他介绍:“山下那两个村的人都习惯了把墓建到这边的山上来,不过大多都在旁边那两座山,那边也被他们称作坟山,晚上都没人敢去。”
&esp;&esp;景臾默默听着,不时颔首以应。
&esp;&esp;山间空气湿润,脚边是堆积已久的枯叶,踩在上面会有“沙沙”的声音。
&esp;&esp;小姑娘走得很轻巧,脑后长长的马尾一甩一甩。
&esp;&esp;跟着一条小路上到山顶,在层层叠叠的灌木之间,隐约露出半个墓碑。
&esp;&esp;“有点久没来了,”顾照曦一边清理着有点碍眼的杂草,一边解释道,“这里是我爸爸妈妈的墓,再往上走是我爷爷的。”
&esp;&esp;景臾敛了气息,上去帮她拔除杂草。
&esp;&esp;草叶边缘是锯齿形,有些锋利地割着手,不太疼,但也难受。
&esp;&esp;顾照曦动作利落,像是重复过千百遍,三下五除二便清理得干干净净,而后拍了拍泛着红的掌心,掏出纸来擦,“因为有些年头了,稍微有点旧,得找个时间修一修。”
&esp;&esp;墓碑上只刻着字,没有照片,她细细把字缝间的灰尘擦去,接着道,“其实我根本不记得爸爸妈妈的样子,就连在这里也看不到,问爷爷,爷爷也不给我看照片,只说我更像我妈一点。”
&esp;&esp;顾照曦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一直挺平静,听不出什么难过的情绪。
&esp;&esp;景臾静静听她叙述,轻抿了下唇,没说话,把杂草堆到旁边的小土坑里,过去帮她放水果。
&esp;&esp;把花束靠在墓碑前,他退后一步,突然跪在地上,也不顾脏乱,轻缓而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esp;&esp;顾照曦微惊,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拉他,“你干什么呀,我们家没这些规矩的。”
&esp;&esp;景臾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笑得浑不在意,“毕竟把他们的宝贝拐走了,总得有个交代。”
&esp;&esp;“……”
&esp;&esp;顾照曦手还悬在半空,弯了弯手指,几不可闻地“嗯”一声。
&esp;&esp;她拉着景臾往前走了两步,在墓碑前停留了会儿。
&esp;&esp;两个人都没说话。
&esp;&esp;景臾从墓碑上一个字一个字扫过,眸光忽而微凝。
&esp;&esp;几秒后,他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掩住眼底异样,旋即轻轻扯动顾照曦的手腕,低声问,“去看爷爷了么?”
&esp;&esp;顾照曦点点头,带他继续往上走。
&esp;&esp;上头那个墓碑明显更新一些,老爷子不让顾照曦把遗照放上去,她于是就没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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