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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第1页）

&esp;&esp;皇帝缓缓地转过身，迈着歪斜的步子，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东宫，瞧着那一眼望不见底的汉白玉天阶道：“朕的梨树呢？朕的梨树呢……”

&esp;&esp;

&esp;&esp;太子薨逝，虽非国丧，皇帝却忽然罢朝，深居于福宁殿一步不出，不理政事，甚至对外连一句交代也没有。

&esp;&esp;朝堂上乱了套，四皇子赵珣“挺身而出”，领着一群朝臣，到福宁殿恳请皇帝节哀顺变，尽快回朝。

&esp;&esp;皇帝谁也不见，隔着一道门，抛了枚监国玉印出来。

&esp;&esp;大概意思是，都别来烦他，有什么事情，就先拿这玉印去处理吧。

&esp;&esp;赵珣领受了玉印，表示自己定不会辜负圣上期许，开始风风火火地代理朝政。

&esp;&esp;但太子的薨逝与皇帝的闭关到底给众朝臣心底添了把寒意，赵珣这一腔热情并未能够缓和朝中萧条的形势。

&esp;&esp;除了暗中窃喜的赵珣一党外，整个汴京朝堂都陷入了低迷。老天也恰在此刻来应景，下起了连绵不断的秋雨。

&esp;&esp;一场秋雨一场寒。霍府里，霍留行腰伤未愈，腿寒又犯，而沈令蓁近来本就在用药祛除体内寒气，也怕这又湿又冷的天气，夫妻俩便都趁老皇帝不找事，好好地养精蓄锐，暂时没去操劳外边的事。

&esp;&esp;不过这事情大多长了脚，总会自己找上门。

&esp;&esp;赵珣监国的

&esp;&esp;赵羲离开霍府后，便如他所说的那样以静制动，回到宫中安安静静给太子守灵，全然不关心、问及立储之事。

&esp;&esp;皇帝也似仍旧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打不起精神来考虑这些，过了好一阵才重振旗鼓，回到朝堂，不过这一回来，却像忘了储君空缺一事，始终对此未置一词。

&esp;&esp;换作和平时期，或者皇帝尚且年轻健康的情况，储君缺了也就缺了，但大齐刚刚历经战乱，朝堂形势也十分动荡，皇帝又年事已高，这下子，朝臣们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esp;&esp;只是太子到底尸骨未寒，当即册立新任储君，未免惹亲者伤心，考虑到皇帝好不容易走出福宁殿，大家也就眼观鼻鼻观心地顺着他，不曾提及此事。

&esp;&esp;日子一久，群臣忍着不催促，四皇子党却有些沉不住气了。

&esp;&esp;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皇帝闭关那几天，赵珣风风光光监国理政，尝着了甜头，如今皇帝收回了大权，且也并未对他前阵子的表现多作褒奖，他这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esp;&esp;如此由秋入冬，距离太子薨逝过去整整三月的时候，四皇子党终于开始发声，上奏请求皇帝及早册立储君。

&esp;&esp;皇帝闻言，满面忧伤地倚靠在龙椅上，萧瑟地说，太子才走了多久，此事容后再议。

&esp;&esp;赵珣手下的几个官员便开始讲大道理，说储君之位关乎国本，不止是家事，更是国事，太子生前心系社稷，在天有灵，必然也不愿见大齐国本动摇，请皇帝务必慎之重之。

&esp;&esp;皇帝一脸“朕不听，朕不听，你们再逼朕，朕就继续回福宁殿窝着去”的表情，众人只得放弃冒进，继续耐心等待。

&esp;&esp;明眼人到这个时候，已经看出了究竟。

&esp;&esp;太子死了，皇帝真那么深受打击吗？太子病了这么多年，皇帝分明早有心理准备，起始或许的确伤心了一阵，却绝不至于颓丧到不理政事的地步。

&esp;&esp;皇帝先前之所以避入福宁殿，其实是在考验自己心目中新储君的候选人——赵珣。

&esp;&esp;一要看他监国理政的能力，考验他的“才”，二要看他是否品行端正，考验他的“德”。

&esp;&esp;在“德”这方面，赵珣首先便没有令皇帝太过满意。

&esp;&esp;其领群臣到福宁殿恳请皇帝回朝一举，说好听点，是从失去长兄的痛楚中迅速振奋精神，顾全了大局，说难听点，根本就是早盼着长兄死，急吼吼地想要走马上任。

&esp;&esp;现在，赵珣手下的官员越沉不住气，便越验证了他的野心。

&esp;&esp;但凡生在皇家，野心这东西，人人多少都有。其实皇帝允许儿孙们有野心，但有野心，却要按捺得住，要知进退，懂分寸，这样才是本事。有本事，才能成大事。

&esp;&esp;所以“才”这一关，赵珣也没过去。

&esp;&esp;既然赵珣仍有待考察，这储君的人选还剩下谁？

&esp;&esp;皇家不是没有了其他成年皇子，却缺乏有天赋与能力的苗子。且就算在皇子这一辈拔出个苗子来，皇帝到了这个岁数，临时再要重新栽培继承人，不仅太过耗神费力，也着实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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