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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长久地看着,就是不肯挪步。
&esp;&esp;他微眯起眸子,眼底的情绪都敛进去。
&esp;&esp;“不要觉得有愧于我,有朝一日你儿子有权有势时,记得伸手帮一帮我那几个不成才的小畜生,就够了。”
&esp;&esp;她抹了一把泪,转身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张休书,突然撕了个粉碎。
&esp;&esp;“你……”
&esp;&esp;“我进你院里不过一顶小轿,一顶小轿抬进来的人,不过是个妾,赶个贱妾,哪需要休书?”
&esp;&esp;她仰头看着他,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他眼中的震惊。
&esp;&esp;“老爷,我这辈子断不会再跟别的男人,若你平安无事,若晏家还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处,你床边留个位置给我。”
&esp;&esp;他皱皱眉头,目光变得不那么透亮,像蒙上了一层水气。
&esp;&esp;“若你真有事……”
&esp;&esp;她哭着说不下去,“那……那就当是我给自己留了个念想。”
&esp;&esp;若非如此,我便活不下去!
&esp;&esp;人生太长了,如果连一点念想都没有,一点盼头都没有,那些望不到头的苦日子,那些寂寂无眠的长夜,可怎么熬啊!
&esp;&esp;他傲气的脸上,头一次冲她露出温柔怜惜的笑,然后说了他今生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esp;&esp;“哪里精明,分明也痴得很。”
&esp;&esp;她也回了一句今生对他说的最后的话:“那都是跟你学的。”
&esp;&esp;说完,她跪地向他行大礼,然后一边流泪,一边走进漫天的大雪中。
&esp;&esp;翌日。
&esp;&esp;晏府厚重的朱门砰的一声合上,像锋利的尖刀,重重刺向她的胸口。
&esp;&esp;真痛啊!
&esp;&esp;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下子崩溃,嚎啕大哭。
&esp;&esp;茫茫天地,终于又只有剩下她和儿子两个人了。
&esp;&esp;最后一个字讲完,老太太反而止住了泪。
&esp;&esp;对她而言,这些事情再重新回忆一遍,每一个画面都是她对他的怀念与愧疚。
&esp;&esp;“这才全部的真相,压在我心里整整四十年。”
&esp;&esp;她的声音如溺水般喘着粗气,“儿子,他不欠我们,是我们欠了他,还不清,几辈子都还不清。”
&esp;&esp;一片死寂中,谢道之发现自己耳鸣了。
&esp;&esp;他听不清周围任何的声音,只觉得心口很疼,疼得他胃里一阵一阵痉挛。
&esp;&esp;有人在拍他的肩,谢道之抬头,看到是老三,老三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嘴一张一合,正说着什么。
&esp;&esp;可他还是听不清。
&esp;&esp;很奇怪,虽然什么都听不见,但在晏家那两年经历,却一幕一幕如画般浮了上来。
&esp;&esp;他骂他的字写得像狗爬……
&esp;&esp;他说他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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